看不见风景的房间

评《踏血寻梅》艺术特色
第35届香港金像奖的获奖影片《踏血寻梅》,凭借真实的艺术表现手法,还原了香港社会真实案件,揭露了被封闭于“看不见风景的窗户”中的卑微与辛酸。影片的镜头语言,阴暗色调以及独特题材,无不充斥着导演翁子光对于社会的反思。
镜头语言建构真实画面。恰如安•萨德里所说“最了不起的特写体现了情感对理智的胜利。”作为一部反映现实问题的影片,多次使用的大特写更加真实的刻画出了人物内心情感。佳梅发觉自己被爱慕的男人玩弄后,无奈地拨通了客人的电话,她的强颜欢笑在特写镜头中灿烂得令人心碎,明明被伤的体无完肤却只能忍着泪水继续着低贱的工作,让观众看到一个社会下层女性的卑微,不是身体上的艰苦,而是连对美好的幻想被击落都无能为力。在丁子聪与警察隔着玻璃对话,阐明杀人原因的片段中,一个接一个面部大特写连贯呈现,着重刻画人物眼神与嘴巴。在丁子聪说出那句“我讨厌的是人”时,空洞中带着丝丝绝望,落寞中带着些许解脱的眼神,似乎倾泻出了一个社会底层的普通市民内心全部的苦楚与无奈。不仅如此,导演运用长镜头去拍摄丁子聪的陈述,让画面更具连贯性和真实感。一种长时间的压抑感与悲痛之情随着镜头的延续,一点一滴地渗透到了观众的心中,形成一种难以体味的生活之悲。
阴暗色调打造悲怆氛围。为了配合叙事,影片全片以幽暗的色调为主,画面如同笼着一层薄纱,光线又好像日落黄昏一般微弱,随着情节的发展,画面的阴冷之感愈加浓烈。最为典型的黑白色调呈现于丁子聪回忆杀害佳梅的片段中。正映衬着冰冷冷的碎尸情节,连画面都残酷得失去了色彩,没有一点生机,空留下灰与白的交织。此处的暗色调味杀人凶手丁子聪披上了残暴冷酷的外衣,在渲染出一种深深地悲怆的同时,不禁令人反思社会底层人民的真实状态。值得一提的是,影片中多次出现的佳梅与男人在房间的画面,色彩都分外黯淡。导演仿佛用光线来暗示着观众,这是一个并不光彩甚至卑贱的工作,是一个终究无法让佳梅过上光鲜亮丽生活的工作,阴沉的光线如同一团乌云压迫着佳梅,她无法喘息耿无法挣脱。
独特题材引发生活反思。毫无疑问,作为一部反映现实问题的故事片,《踏血寻梅》以独特的视角看待问题,是一次对于生活的反思,一次对社会阶层的重新认识。佳梅口中的“活着会恨,活着会痛,活着就要每天想着怎么过得更好”戳破观众内心防线,不禁生发出一种悲悯与怜爱,原来比死更可怕的,是痛苦的活着。那副买不起的耳环,就像是一把利刃,刺进这个爱美的女孩心中,燃起了追求物质生活的心。临死前的佳梅,终于摘掉了耳环,这一刻的她,终于远离了心灵的枷锁,终于不被肮脏的现实生活所束缚,终于得到了彻彻底底地解脱。丁子聪的生活亦然。他的杀人理由,不是仇恨,不是纠葛,只是“我不想佳梅是人”。贴上了“人”的标签,为他所带来的万般痛苦不言而喻,导演将社会底层人民内心的不甘却又无能为力,最后只能屈服于现实,渴望赴死解脱的心路展现地淋漓尽致。
安德烈•巴赞曾说“电影就是每秒24格的真实。”诚然,《踏血寻梅》以独道的艺术特色,向每一个人演绎着生活在“看不见风景的房间”,是何种落魄与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