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就是遇到你
我时常在想,是不是因为人到中年了,许多事都会变得很丧,还是说,只有丧才是生活的常态。
剧中后溪的中年大叔阿姨们,没有一个过的顺心的:大哥因为贪污事件离开了公司,欠了一屁股债,整日无所事事,靠弟弟和母亲接济,大嫂也吵着要离婚;而十年前被称为天才新锐导演的三弟也是郁郁不得志,十年来一直都在帮别人改剧本并拿着十分微薄的收入;时常凑在一起踢球、喝酒的大叔们,有“之前在汽车公司上班的镇范,现在在出口泥鳅鱼;以前是银行副行长的权植,在汽车旅馆”,大叔们通过屏幕警醒观众:“通过学历换来的职场,最多也就二十年。”
……
这锥心的台词,令屏幕前的我直冒冷汗。
从男主朴东勋大叔身上,许多中年人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事业遭遇天花板,还总要提防被上司清理;老婆态度冷漠,回到家不能感受到温暖,更可恶的是,老婆还出轨了公司里毕业于同一所大学的自己的后辈,而那人不仅是大叔一直厌恶且鄙夷的,如今却反倒越过自己成了上上级领导。。。
也许东勋大叔只是想安安稳稳的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拿着稳定的“每月5、600万的工资(人民币三万——三万六)”,让妈妈和家人都觉得荣耀,最后在大企业退休,平静的度过一生。因此,他一直远离公司的内部斗争,遇事委曲求全,沉默而隐忍的过着机械式的生活,公司社长也说他长得一脸委屈相,连女主至安也禁不住犀利的质问他“我真搞不懂,月入5、600还摆着一张厌世的脸……像个无期囚徒一样生活”。
而男人的那些艰苦和隐忍,公司的同事不理解,家人不清楚,我们的女主也还暂时无法体会——只因两个人还未足够了解彼此。
而了解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观察他生活中的一举一动。
剧中的坏人——那个公司后辈兼小三儿的家伙——为两个人提供了一个美妙的契机,为辞退大叔,至安刻意接近大叔,并在大叔的手机中安装了窃听软件,从此以后,无论是面对公司贴发票、分信件等无聊的工作,在打零工和下班的路上,还是被人欺压殴打的寒冷冬夜,都会有一个温暖的声音,一直陪伴着她。
大叔在工地看到同组的老幺和“这个孩子”一样,露着脚踝,不禁问道,“你这么穿不冷吗?”
当其他同事表达对至安的反感时,大叔维护道“受过伤的孩子,总是容易早熟。我能看到,所以觉得可怜。”
晚上在常碰面的酒馆没有看到她,大叔略带失望的回过头,又故作轻松的问酒馆伙计,“那个女孩子来了吗……那个穿的挺薄的,挺漂亮的……”
当周围的大叔们都纷纷醉倒,东勋还是忍不住同静希提到“有个可怜的孩子,说她活了三万岁,明明这里不是自己的家,却总是误以为这里就是,怎么做才能回到真正的家呢”
大叔的这些无心之语,以为他人并不会在意,但是,至安全都听懂了,他的一字一句。
最初的至安,仿佛拒绝融化的冰,对人,对事,对整个世界,极尽冷漠:她悲惨的经历和痛苦的遭遇,令她21年来不得不这样生活着,厌倦着。
幸好,在凄冷独行的世界,她遇到了大叔:那个温暖的像冬夜里静希家的烧酒,明亮如后溪的月亮一样,善良的大叔。
渐渐地,她对大叔的漠视,鄙夷,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听到大叔摔倒在雪地里,自己在深夜不顾一切想跑到他身旁的担忧;是看到他惶惑的站在跨海大桥时,自己的内心竟然也变得惶恐不已,再一次地向着大叔的方向奔跑;终于,在这满是阴霾的尘世中,又有一个人,成为了至安今生的牵挂。她决定,要用尽自己的全力去保护这个男人,与之相对的,是那个在丈夫口中被形容为“出色”的大叔的妻子,当面对这个身世可怜又深知自己底细的小女孩儿掷地有声的语言和坚毅的眼神,她在电话中紧张的问,“ 你真的,喜欢东勋吗?”
“嗯”至安冷静的回答。
无尽的痛哭。
出轨的女人,这一次,败得多么彻底啊。整日说着东勋是自己生活的第一位什么的,而面对困境,真正能够抛下一切只希望大叔幸福的,确是这个外人。然而即便是后悔,一切都太晚了。
至安用自己瘦弱的肩膀,默默的陪伴着大叔 。她曾在寒夜里,借机向大叔表白,意料中的被拒绝;在公司常务晋升问答时,至安也大胆说出她对大叔的爱和感激,那一番真挚的话语,打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习惯尔虞我诈的早已忘记真情为何物的老江湖;面对催债的光日恶狠狠地又不无嫉妒的目光,她没有一丝犹豫地承认了自己对大叔的喜欢。
至安,就这么一往无前的,追随着大叔,保护着大叔,同时,也治愈着大叔。
她能看到他的可怜,她真的懂他,但却未曾奢望什么回报。
被至安守护着的大叔,也在两个人慢慢的接触中,不知不觉地对这个让人心生怜惜的孩子,由最初的好奇,可怜,转变为理解,关爱,甚至,奋不顾身。
他会为至安过往的遭遇而落泪,至安会将大叔的一句随口称赞而彻夜单句循环直至泪流满面;
他会为至安所受的欺压和毒打,不顾一切的同流氓决斗,至安则为了保护大叔的尊严默默地保守秘密独自逃亡;
他会像个长辈一样,不无慈爱的教导她与朋友交往处世之道,还告诉她怎样帮奶奶找公立疗养院,至安则像个监护人一样担心她的大叔自杀,不只一次地在冬夜只为看到他的背影而拔足狂奔;
大叔在至安离开后,茫然若失地四处寻找着至安,至安则在她看不见的角落一边流泪,一边听着那熟悉的呼吸和脚步声。
当一切真相大白,大叔告诉她:等了解一个人,她做过什么,都无所谓了;至安哽咽道,遇见了大叔,人是什么,我才第一次看到。
两个人的感情,像火焰般炽烈,却又满是蕴藉,生怕不小心灼伤了对方,尤其是大叔,从始至终一直保留着自己的底线,刻意同至安保持着距离,即便如此,至安也慢慢明白了大叔的心,还有他教给她的那些坚强与善良。
当春日再次来临,明媚的午后,重生了的至安在咖啡店循着微弱的声音找到了背对着自己的大叔,因为那声音太过熟悉,又太过温暖,无论时间怎样流逝,她依旧能在人群中分辨出那个声音的主人。 而曾经那个“逐渐死去的我”,已经被至安救活了,他惊喜的望着着眼前自己朝思暮想的至安。
最终的结局,编剧虽然未明确给出,但看着大叔因紧张和激动紧握至安的手时留下的白色手痕以及至安的那句“我请大叔吃饭吧,我想请大叔吃好吃的”,紧接着大叔略显羞涩又转而大笑的表情说明了一切:他明白至安的心,他也会勇敢面对自己的心,“朴东勋和女人一起吃饭喝酒,就是喜欢”。
当熟悉的主题曲再次响起,看着女主人公,涅槃后抵达安宁,我知道,这个很丧的却又异常温馨的故事,要结束了。
作为一个中年大叔,第一次因为一部剧的结束,而若有所失,心中空落落的,并且总是惦记着,剧中的两人是否真的走向幸福了。只要有闲暇,我就会把剧集一次次的重播。
p.s.一些幸福的证据
很多年后我才知道,周华健的《花心》粤语版,名为《幸运就是遇见你》,演唱者是年轻的马浚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