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反转而反转是败笔
这篇剧评可能有剧透
(为了不剧透而增加这一行。保护还没看剧先来看评论的)
先说明,真的懒得吵架,也不想当受气包。
看剧有不同想法很正常,我写了自己的,也没有恶意攻击谁。意见不同的看客可以自己写影评或者理性的讨论,骂我是什么东西大可不必。
既然这么认可正义价值观,难道不该自己先践行一下尽可能做个善良的人吗?
多考虑一下我们彼此的肝脏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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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县令不是陆不忧而是小宝子的时候,就觉得怪怪的。惊讶有之,却没有震撼,只感觉勉强。
首先,作为连环论语杀人案,借一开始凤可追的口所给出的凶手的侧写,极可能是一个愤世嫉俗的癫狂的读书人。凤不一定对,但这是基于艺术化的疯批杀人手法的合理推断。
就这点,县令的身份是个累赘,县令的性格表现也不够癫狂。
因为这个人物的价值观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行事作风必然是带正义属性,所以看起来气质怪正常的,比宋辰更像个好人。但也因为这份正常,又显得违和。
一个性格上似乎很平和的,又是带着正义出发点的人,如何要炮制出这么变态的杀人艺术呢?可见这家伙极可能是闷骚的心理变态!
但是到最后,县令角色也没有爆发出巨大张力,反而有一种公布身份后的“猜不到是我吧”的那种小人得志的错觉……(我绝没有说他小人,我只是用了这个形容)。
连环论语杀人这种手法设计,凶手不是本身心理变态,就是有特殊目的。
在这里,凶手显然是后者。他想让世人都知晓这些死的人都是罪有应得(论语反讽判词)。
违和点在于,对于大部分正常人类而言,杀人不是一件好玩的事,也不是一件符合正常人性的事情。
除去心理变态,人在滔天恨意前提下可以杀人自洽,在绝对公义面前也可以。故事想要告诉我们是后者。
县令假如是陆不忧,那就是正主,是恨意自洽。小宝子没有那种父母妹妹皆被屠戮的滔天恨意,能够如此冷静的与师爷二人为了十年前的某一个具体案子执行私刑正义,是公义自洽。
但要提出一点,正常情况,死刑执刑人即使知道对方是罪犯(公义立场有了),也很难心无障碍的去杀死自己的同类。别说刽子手,就是杀猪人的职业,世代都是如同诅咒一般的家族伤痛,因为不是正常人能干的活。所以小宝子要杀人自洽,必须得是个绝对公义的自洽体。那就不能只“私刑正义”一次,要成为一种使命的心理高度,来支撑杀人正义。
也就是说,县令如果是一位在黑暗社会环境中以替天行道为个人使命的角色,就不能只针对某一个与自己恩人有关的案子,因为那本质上还是与己间接相关的恩怨。
假如此处,有其他剧情体现县令和师爷在别的冤案中也有私刑补救迟到正义的作为,那就这个人物的绝对公义立场更加站得住脚一些。
总之,一个不是正主的相关见证者,因为恩情或者正义之公道心,就能毫无顾忌的以残忍手段杀死这么许多人,多少展现了这个见证者的心智是比较异于常人的。正邪难辨的形象会让角色更丰满立体,但县令的小宝子远远不够。
要是小宝子这个角色不是县令的设定,而是什么神秘的江湖人或者隐士,会更自然。
设定为县令是为了反衬社会现实黑暗?一方县令都不能用正义手段将凶手绳之以法,还得自己动手杀?事实上,黑暗社会让县令更方便动手搞私活才是吧。不过剧中感觉行政系统还挺有效率的,感觉是一个既黑暗又高效的复杂环境。
另外,县令最后玉石俱焚的操作准备是,在自己主动送死后,把一切凶杀嫁祸给薛举人(陆直)多少也有漏洞。
薛如果只是想灭口当年同伙,根本毫无必要大张旗鼓的搞杀人艺术,难道是太寂寞生怕别人不去关注二十年前的陆家灭门案?
这种不合理的逻辑自然就是栽赃薛举人的一个很大的漏洞。当然杀害朝廷命官这一项或许胜过一切,最终还是能把薛定罪,但自己先主动升天了,留下这么一个很容易被薛反驳的杀人动机,也是不太严谨。
其次,小宝子的人物塑造的其实是讨喜的,但让他成为凶手且还是县令,就有点刻意。
小宝子人物个性和陆直是形成鲜明对比的。陆直这个小孩我们以上帝视角观之,可见其机灵,但机灵太过,爱窥伺他人秘密,极尽所能笼络身边的人,小恩小惠的善往往谋求更大的服从,所以我以为他的城府是很明显。知道陆员外这么多恶事,他早已适应且麻木的作为自己世界观的一部分,所以能成为陆远暴和忠叔这些退休土匪的亲信。因骨子里放弃了对善恶的分辨心,只有一己之私和如阴沟老鼠般渴望有朝一日摇身一变成为大财主的野心。
这个人物的恶的底色是铺垫好的,所以他会黑化成为恶鬼,合理的不要再合理。相比之下,小宝子虽然长在污浊的青楼,作为小乌龟被人看不起,但他仍然向往美好的事物,相信世间有公正和善。所以他相信四娘是好人。也会不顾身份的主动跑出去从霸凌少年中帮助陆不忧。他对善和正义仍然怀有追求和向往,这一点是小宝子最让人最感动的地方,是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少年。
而这样一个人,在亲历陆家灭门案,被陆不忧所救,又得到了忠叔的金子后,为了报恩以及心中的公道,完全可以发展成一个更完善的人格,知晓世间之恶与人心,也不失去内心的对正义公道的坚持。如此会更符合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高尚侠义角色的做派。毕竟他有了钱,也按照剧中设定该换了身份成为了“士农工商”的“士”,在那个时代已经算做拥有巨大优势的一类人,完全可以在小地方操盘很多事。
这样的人心怀正义,那是能造福一方百姓的。
但这样一个人,在他已然成为县令,却连尝试一下以公正的手段惩恶扬善都没有,就直接以暴制暴,开始了疯批式的连环杀人复仇,真的是毁了角色的金手指的正确用途。
所以,我觉得县令如果是陆不忧,虽然倒数几集没啥意外了,但这个反转算是立得住。
是小宝子的话,意外是有了,但显然还不够有说服力,也因为这份仓促的反转让小宝子这个角色作者本希望他有的光辉变得瑕疵了。
为正义的自我献身精神小宝子有,但为什么只着眼一个陆家?那不还是因为恩情吗?设计小宝子别的侠义篇章会有加成效果。
剧中唯一出现的受过县令之恩的是师爷,但县令让自己帮助过的师爷和自己成为共犯,杀这么多与师爷不想干的人,看起来似乎和陆直小时候笼络人心干灭门大事是一个套路。
真正的善人不会忍心让同伴的手沾上鲜血,或许陆不忧还活着,他会是这样的人。
所以,一个愿意为追求内心正义而亲手手刃恶徒的人,为什么会在拥有县令身份(王者归来)后,直接像阴沟里的老鼠那般复仇呢?
总之,小宝子县令的身份设定整个是存在不合理之处的。
第三,小宝子县令从某种程度是报恩与正义的刻板化身,而不是一个更加真实的人类。
二十年了,从小龟公摇身一变成为了县令,曾经获得金子开始改变命运。作为替天行道正义化身为报救命之恩的小宝子似乎是没有娶妻生子的。
你要说他心志很坚定,没有任何挂碍,倒也可以,但这样一个除了替陆家讨回公道之外,毫无自我人生的人,似乎成了一个实现私刑正义的代言人。
从忠叔的笔记中得知真相,从此在红尘中“无我”,只有替陆不忧复仇这一目的。这个人物形象真的太单薄了。
在过去的故事里,这样的人一般都是道士和尚。过去人知道,非僧道不能合理,只有这样才能无牵无挂的只求人间正义。一个在封建宗族社会做官的人,无论他愿不愿意,很难没有家室。
最后,反转县令是小宝子的时候,薛举人的反应太过无力。精神上无力,现实作为上也无力。
精神上,薛震惊后似乎就只有点无奈,过于平静。像薛举人这样的人,为了一己之私可以干出灭门之事的人,如何能那么平静地接纳了小宝子才是王者归来的这个现实?陆不忧的话他心理阴影会小一点。
最后的身份揭露后,遭心理重击的不该是观众,也该属于陆直。
这时候陆直不应该疯狂的质问小宝子:“tm关你屁事,要你这么费尽心思搞死我!陆不忧不就是火中推你一把,你好好活着拿着金子过着自己的好日子不好吗,我tm费尽心思杀那么多人才得到的一切,你那么容易就渔翁得利了。你不应该好好珍惜吗,甚至你感谢我才对!我才是你的恩人!!否则你一辈子是乌龟!!你却来和我修罗场,不惜自爆也要炸死我!!”
或许这才是陆直这类自私邪恶的人的逻辑思维。
但剧中,成年陆直一下子就仿佛认命似的,平淡的接受了小宝子是县令这个事实。简直比观众还淡定。
当然最后他反杀,或许蕴含了这一切的恨和不甘在里面。勉强算说得过去吧。
再说双方斗争,一个家财万贯的举人老爷,按照陆直小时候展现出来的聪明劲儿,这么多年居然没点上层人脉吗?斗都还没斗,功名就被革了,然后就杀一个赚回本的方式了解了自己,所以他这二十年除了买了个举人功名那么多钱就没能经营出更大花来,在这小地方当宅男呢。
最后再说一点就是冷捕头的人设,个人以为也是有些分裂的。
一个转手就能利索杀了自己认可的好人同僚的年轻版本还算善良的捕快,居然不会想办法保一保曲三更他爹这样的无辜者,至少展现一番他的痛苦挣扎也好,居然一反手比凶手们更利索的了结了对方性命。这得多残暴麻木不仁?
这样的人真的会因为愧疚把对方的儿子当自己的儿子一般教导吗?我感觉这样的人更会冷眼把曲三更也带歪。
这种恶的程度,和冷捕快在三更心目中的那种“在善恶中走钢丝”一般的悲情复杂人物完全不符,也不配林四娘这段深情。
有情人如何如此毫无挣扎的就做无情无人性的事情?
在陆直的联手作案里他简直扮演的妥妥一个为虎作伥恶胥吏的角色、问题当时的“虎”还是个家奴?真的有必要如此吗?
总之冷捕快的人设一开始很吸引人,最后也有点崩坏。
主角不想多评价。一个迷茫的寻找父亲的孩子。
不过要提出的是,主角为了替师父报仇想刀了县令,结果在宋辰死后又对县令表示“师父的债已经还了?现在是为了宋所以县令你必须有交待?”
难道他忘了宋也是被他自己间接害死的吗?这个逻辑有点清奇。错都是别人,他是无辜的。果然是个失去精神父亲后再度迷茫自我混乱的孩子。不然最后选择正义的曲三更最后为啥不刀师爷?
总而言之这部剧的剧情设计画面拍摄在国产剧中很突出,但后半部分真的潦草了。
针对这么多人的评论,想补充一些观点。
有人说如果陆不忧是主谋,我们可以轻易理解,哦,这是复仇。小宝子是主谋,这个就变成了正义。
我想问,一个受害者以合理手段替自己报了仇,难道他就不正义了吗?因为受害者是受害者,所以他让凶手灭亡,就只能被狭隘的冠之以复仇?
而一个非受害者,以替天行道的名义,以非正义的手段替那些被害者报了仇,反倒成为了正义的象征?
不满意的大家,是对这个结局的糊弄的不满意。
作为县令,小宝子要帮助陆家满门伸张正义的最直接简单的逻辑,就如曲三更学会的那招:殴差拒捕。同一个道理,身为县令,想办法抓住把柄和错处借题发挥即可。
万历年间一个县令竟然没自信能找到并放大这些恶人们的把柄错处,将他们搞到生不如死?
最滑稽的对比之处就是,陆直当年一介奴仆之身,竟可以随意操纵下至捕头上至县令,顺利吞没陆家家产,而一个县令本身想要去对付一些本身身上就不干净的人竟然如此困难。
那只能说明这个所谓的黑暗的万历年间的政治还是很清明的。既然很清明,直接用法律手段去查旧案即可,为何不可一试呢?
所以一个有了县令身份后还要这么通过虐杀来复仇的人,只能是拥有滔天恨意,必得亲自手刃才可解心头之恨的人啊,也因此,县令可以是主犯,但是县令不可以是小宝子。
如果县令必须是小宝子,小宝子可以求公道,也可以求报恩。但不可以既是个县令了,还要行虐杀之事,这些重叠的设定,需要主犯其人有足够的恨意基础,而不是任何正义心基础或者恩情基础。
如此,小宝子为主犯,并且还是县令的身份这个设定,就带着诸多的违和,也就彻底没有了说服力。
柏拉图的理想国通篇讨论了什么是正义,苏格拉底明确推翻的几种关于正义的定义,恰恰是人们很容易陷入的有关正义的误区。
人们常常会持有以下几种正义观念:
1. 正义就是有话实说、有债照还 2. 正义就是帮助朋友伤害敌人 3.正义是强者的利益 4.不正义比正义有利
苏格拉底是如何一一推翻的,感兴趣的人可以去阅读理想国原文。还有一些关于人性的好与坏的讨论。有关要抵达正义,每个人应该具有的节制。
柏拉图不一定是对的,但使人从中对正义的思考得到更多启示,而不是如洞穴囚徒那样,只能看见虚幻的影子,还当作这是真实的全部。
我没有什么刻意贬低这部剧的意图,更不是某些人说的为了批判而批判。
所有来评论的人都是抱着期待的观剧者。我们都怀着期待和欣喜,打开了这个故事。
一开始,我也为这个故事的画面与种种细节感动,但最后却令人感到无比的失望。
只觉得,这个看起来就要成为某种“艺术的真实”的故事,居然在最后一刻崩塌了!
一下子让我不得不迎面感受它的人工雕琢的虚假和粗劣。
这是一种极大的落差!
对于一开始就离真实甚远的作品,我们甚至都不会花费心思追剧和讨论。
也正是这番从即将迈入真实的美妙中突然堕入一个粗陋的塑料世界的体验,刺激我在第一时间怒而写了影评。
给三星是理性结果了,一开始的怒而两星才是有点情绪化。
一个制作精美的雕塑,一切都是惟妙惟肖的,但是一旦有一个部分破损,那么它的价值也随之降低,毕竟没达到被当作文物研究的价值,和一些同时代生产的虽然艺术水平虽没那么精湛但至少是完整的作品摆在一起,也很难说不同的顾客会选择购买哪一种了。
对这个剧作团队还是很有期待的,也是希望能够给我们带来更好作品。
如果所有人都因为它整体很优秀即使结局崩溃了就抱以宽容,以后看不到更好的作品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