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ELEVEN（三）：自我的形成与自我的牺牲

前几季评论参见

写给Eleven（一）：最是人间留不住

写给ELEVEN（二）：孤独少女成长史

总结一下这三季的怪奇物语套路：

11打开了门——11关上了门——坏人又想打开门——我方团队阻挡了开门（请问开门关门你们不累吗愚蠢的人类）

或者是这样：

小团队找到11——保护11——被11拯救——开始事事依赖11——11伤退，团队其他成员重新上线（……）

也难怪Finn（Mike演员）有次访谈开玩笑说大结局就是“Eleven dies，the end.”

我忘了很久以前读的儿童心理的分阶段理论，大致是儿童的成长会经历一个①接受-反应——②模仿——③形成自我人格——④以自我为中心——⑤向他者转移 的状态。《怪奇物语》对小11的塑造其实相当阶段性，第一季基本上是①，第二季主要是②③，本季主要是③。前两个阶段是儿童社会化的重要阶段，一般发生在3-7岁之间，但是小11因为长期被非正常养育，所以社会化程度非常差，花了整整两季才学会了在社会中被视为“正常人”的角色扮演技能。这个速度还是很不错了，比狼孩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你家11现在依然，好看就是pretty，厉害就是bitchen，词汇量……哦还是比你们这些学英语二十几年的人丰富）

从第二季开始，小11开始探索自我的定位，寻亲开发超能力，最后选择回归团队成为朋友们的super hero，这是一个社会角色的确认。第三季则是对性别角色的一次新的探索。 这一季的前四集对小11好到我内心窃喜，网飞到底是资本掌控的大企业，观众喜欢看啥他们来啥，按我家11的受欢迎程度，应该不会再被虐了吧（后面真是十足打脸，网飞：呵呵观众爱谁我虐谁）...

看完本季的我们

本季开始，小11第一次拥有了一个女性同龄朋友Max，这对于小11的成长完整度非常必要。要知道小11因为身份特殊无法上学，长期禁闭在家，拥有的社交对象无非就是警长爸爸和小男友Mike。Max的加入使得小11的社交范围有所扩大，信息丰富程度也显而易见，你家11之前跟着Mike看漫威，Max一来都看上DC了。最重要的是，这样一来，小11可以在自己所处的社会中找到自己的性别位置，学习一些“属于女孩子的事”。

（不过11搭讪Max那一幕真的让影迷分分钟想起你第二季怎么掀翻人家滑板的啊哈哈哈，我才不信Max一点都不知道是11干的呢(´•ω•`๑)）

本来就是闺蜜的两个小演员对戏十分来电

这也是我很喜欢《怪奇物语》的一点，这部剧看似是个惊悚打怪剧，但是其实打怪根本不是重点，它关注的是里面角色的成长和角色们的互动关系。这也是“讲故事”的核心要素。（隔壁权游到底能不能学着点？） 所以《怪奇物语》中怪物用来制造惊悚气氛的同时，大量的剧情都着墨于人物交往的细节，非常琐碎，也非常真实。第一季小11玩Mike摇椅的梗我能记半辈子。

这一季同样也做的很好，进入青春期黏黏腻腻的Mike&El双人组和暴躁暴走的忧心脸老爸，被恋爱关系拆分的男孩小分队，互相口嫌体也不正直的中年组，这些人与人之间的摩擦力，有的令人感动，有的令人情不自禁会心一笑。这一季绝对是三季里笑点最密集的一季，起码在本剧还没有开虐小11之前我笑得可开心了。

第一集我吃到了三季以来最多的早恋cp糖

想起来Finn说第一次拍吻戏现场两百号人看着，尴尬的不行，他也很郁闷，感觉像叫他去吃掉对方，导演还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Millie说双方父母还都在场）。最后回去拿枕头练习吻技。Millie在旁边笑到抽风。这一季这两只好像终于掌握了吻戏技能，虽然整个场面配合上单身狗老爹的苦闷十分好笑。

我多高兴小11拥有了“正常人的苦恼”，这意味着她暂时摆脱了冰冷的实验室、痛苦的实验设备、漫长的寂寞与黑暗、各种各样的怪物。她可以和闺蜜一起八卦、逛街，和老爸吵嘴，和男朋友闹分手。这些日常生活里的苦恼，对我们稀松平常的苦恼，对小11都太难得太宝贵了。当11的超能力甚至可以只用来玩游戏的时候，我内心礼赞了网飞爸爸。

要知道，在第一季男孩子们头一次看到菊花怪被吓得半死的时候，和他们同龄的小11已经无数次被迫在实验中去看见怪物，甚至要去接触它。即使是离开了实验室，从整个第一季到第二季，11总是被迫不断地面对可怕又恶心的凶恶怪物。这一季她甚至差点被怪物吃掉，还要忍受剧痛自己把伤口里的怪物拉出来。正常人轻轻松松就能拥有的一切，对于小11都极度的奢侈。

小11和Max逛完商场搞怪路人怒甩男友的桥段，真是不能太可爱。

11水汪汪的大眼睛迷茫地看着Max：“Friends don’t lie.”

Max回答更绝：“While boyfriend lies, all the time.”

两个色彩灿烂的女孩儿在公交车上开怀大笑，是本季最美丽明亮的场景之一。Max教会小11生活中的其他部分，让她可以不仅仅只有Mike。或者说，让她可以换一种方式去爱Mike，不是原来那种全部的依赖的爱，而是一种有理性加成的爱，有了“自我”的爱。

虽然可怜的Mike，这一季他基本什么都没有做，就遭遇了被威胁，被女友甩，被基友diss……也难怪往日小分队的Leader现在整个人智商下线，打击太沉重了。

第一季里尽管力量弱小，还是想冲上去拦住怪物保护小11最后被11一甩手pia到墙上的小Mike,其实一直都没有变（哦变帅了）。爱使人脆弱，我其实很不同意Max的吐槽，Mike是真的不信任11的能力吗？他只是因为太爱一个人，所以在他眼里，11再怎么强大再救了多少次他们，她仍旧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他第一担心的总是她会不会受伤害。经历了两季11的自我牺牲，他其实才是最了解11的人，Max说11知道自己的限度，但是明明11在为他们做出牺牲的时候，从来就没有管过自己的限度，也没有在乎过自己的健康和安危。

看着自己最爱的人选择牺牲，因为要尊重她（他），就应该不干预她（他）吗？

我反正做不到。Mike大概也是。

她总是竭尽全力，甚至牺牲自己。在第一季明明这么害怕黑暗，还是要为了救Will躺在冰凉的盐水中。为了Mike群爆警卫后直接晕厥。说出“goodbye Mike”的时候，她是要和怪物同归于尽的。不同于在正常社会中长大天然拥有爱和自我意识的Max, 小11的自我感非常的弱。剧中为数不多出现她自我意识的地方是和老父亲吵架时候的短暂青春期叛逆和离家出走。其他时候，她不是在照顾朋友，就是在保护爱人。如果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小11总是在逼自己超过自己能力的限度去担负。

她不是机器，然后她就像机器一样，透支了自己。

其实我每次看11使用超能力都会非常揪心。她不是X-Man, 她的能力不来自身体基因变种导致的天然强大，这种能力是她的母亲被反复试验带来的，本身就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伤害。她长期被当成工具去训练，离开实验室后，仍然为了朋友不断消耗自己。每次过度使用超能力后小11的鼻血与虚脱，都是一种暗示。《银翼杀手》中复制人设计总裁T说过一句话，明亮的蜡烛燃烧得最为迅猛，也完结的最快。在这种设定下，小11的身体结构如果不发生改变，超能力也许最终会杀死她。本季中过度使用超能力导致能力丧失，已经算是轻量后果了。

为什么11的角色拥有大量的拥趸？ 在第二季的E7和本季的开头，小11在008和Max的引领下去寻找自我，享受自我，但是最后她都会选择抛却自我。这样的悲剧英雄的设定，放在一个普通的小女孩的身上。反差太大了。剧烈燃烧的明亮也太过于纯粹与绚烂了。

这也是为什么11能够唤醒Billy。我们透过她可以看见他人的记忆，也许长期孤独也让她更能理解孤独者的感受。她的自我本就由对他人的关心与爱组成，这太让人心酸了，在她过去的十一年里，没有人爱她，她却学会了爱。

受伤虚脱，她还是说“I can fight.” 即使能力丧失，甚至已经捏不动一只易拉罐，怪物来临她还是冲了上去。

11垃圾堆里翻易拉罐本集最虐心之一

不得不再吹嘘一下Millie的神演技，竭尽全力把自己腿伤里的虫子拉出来以后极度的痛苦、忍耐与愤怒的神情，在看见警长父亲来到的瞬间又流露出一丝丝的放松和安心。失去超能力后的失落和怀疑都表达得非常到位。

所以我既悲伤于小11失去了她的超能力，又其实有些许的安慰。也许没了超能力，她可以安心做一个普通人，平平淡淡地生活，不用再透支自己，承担这些可怕的责任。而她的朋友，普通人们，也因此摆脱了对她超能力的依赖，再次开始用普通人的方式保护失去力量的超级英雄。

但是在她够不着那只抱了一整个童年的玩偶熊，眼睛里全是失落的时候，我还是和她一起难过，没有了超能力，总是想要保护别人的小11, 以后该怎么保护自己呢？

好在Mike及时用身高弥补了这一瞬间的落寞，已经长成了大长腿的Mike把玩具熊拿下来轻轻递给11。也许，在平凡的世界里，爱才是唯一的超能力。

正好像11在房间里读警长父亲的信失声痛哭，坐在离开的车窗边，阳光不均匀地洒在长大的女孩美丽的侧脸上。有人在真真切切地爱着她。这些爱成了她的泪水与嘴角轻微的笑意。而她正在长大，也正在变得越来越坚强。

P.S.（以下是吐槽）

这一季真前面有多甜后面就有多虐，分分钟想要报警。网飞你出来看一下观众的刀片，哪个亲妈粉看得下去闺女差点被咬断腿还要自己把感染物掏出来这种事情？还要拖着伤腿狂奔十公里？最后还要和朋友与爱人分离？

怪物的设定还是很复古。试想想Mind flayer如果想像操纵Billy一样控制11，从而使得11的超能力可以为己所用。这样结局可能更可怕——11的超能力如果成了反派，人类简直毫无胜算。结果人家反派打算用制造肉酱丧尸的方法吞食11，喂朋友，你是大Boss 耶，不觉得浪费吗？丧尸围城不比用一个大怪有攻击力吗？而且你都这么大只了还不放过我家11，您老该干嘛干嘛去，有11个11也挡不住你啊。效率太低了，为了杠一个已经失去能力的11出师未捷身先死，小镇居民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比如，Wheeler夫人，上一季大家打怪她在敷面膜泡澡，这一季大家在打怪她在游乐场坐摩天轮。岁月多么静好。 以及，下一季可以看X-Men团战怪兽吗？

Millie为了演社交障碍Eleven控制了这么久自己的话痨本性，简直就如同龙妈控制自己的眉毛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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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

一个自己手撸的11mental world 概念图

抵抗邪恶力量保护11的，是深藏在Billy内心的那个幸福的十岁男孩。怪奇物语的一个最动人的点也正在于此，当别人说杀死男孩成为成年人的时候，怪奇物语说，唤醒你心中的孩子。 11是一面纯净的镜子，是唤醒和理解的力量。 I do love Elev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