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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現代主義源自於對古典主義與浪漫主義的反動,生成的歷史背景,為西方社會在第二次工業革命經歷產業化及都市化帶來的商業革命,造成都市人內心的虛無感,引發一種文化上的反動。強調疏離感、個人內心化的訴求,此一發展伴隨著現代性的開展,形成了二次大戰之前歐美的文化潮流。二次大戰以後,因應戰爭的死傷與西方霸權的衰落,存在主義興起,為現代主義的變形與延續。它強調人與社會的切割,質疑人存在的意義,但總不離開現代主義的窠臼。
約略與存在主義同期,某種反對現代主義的風潮興起。它伴隨著西方霸權的衰落與資本主義全球化前期的發展,產生了一種從政治上、商業上、生產方式上的反動。主要源起,來自西方知識份子面對冷戰的巨變,所引發的左翼、右翼思潮的對立。西方馬克思主義對資本主義進行檢討,引申出一系列的意識形態與權力機制的檢討與討論。對於資本主義商業化的文化影響,配合亞非洲後殖民主義觀念的成形,全球化的建立,某種多元主義、去中心化、反對現代主義強調菁英美學的偏向、符號生產、商品化、媒體發達、資訊化、強調庸俗、平等、無雅俗之分新潮、搞怪等文化主張興起。同期延續達達主義的前衛實驗風格,比如普普風、嘻皮文化、東方神秘主義宗教觀的大行其道,都是1960年代以來一種難以明確定義的潮流的出現。我們稱之為後現代主義。
後現代主義的一大特徵,如同詹明信所定義的,後現代主義是延續資本主義的歷史階段而來。資本主義中期為現代主義興起,而晚期資本主義的邏輯就是後現代主義。這樣的歷史階段論與前面所提到的後現代性,都有個明顯的特點就在於,後現代主義必須是高度發達的資本主義社會下才能發展的一種文化風潮。這只能出現在先進國家,比如歐美,亞洲僅有日本(注1),非洲則付之闕如(注2)。因此,目前學界自然也不認為台灣在文化上有真正的後現代主義。學者認為台灣的後現代主義大致是從八○年代晚期政治上解嚴才全面開始(注3)。
不過就後現代的討論,也有學者懷疑,當台灣社會從來沒有踏入過高度發達的資本主義社會(注4),台灣還會有後現代主義的現象嗎?還是說那些現象只是各種權力鬥爭下的產物(注8)?
我認為台灣還是有後現代性。當然要定義後現代性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認為後現代性指的是後現代社會經濟和政治結構;後現代主義則是這種社會的文化現象。兩者互有關聯,但不完全相同,尤其以殖民地的狀態來看,就能更清楚的看出這樣的分別。
最近本土化研究興起,學者們紛紛論述台灣社會在日本殖民統治時期所具有的現代性(注9),也做出相當的成績(注10)。因此,當我們肯定了台灣社會在日本殖民時期就有現代性,而非國民政府所宣傳的臺灣社會就是落後、原始、沒有文明的狀態時,在這邊就要反問,那麼台灣社會有沒有抵現代性的後現代性存在?
我認為有。台灣社會其實在日本殖民時期台灣的某些文化現象與文學風潮,就有相當現代性的例證存在(注11)。日本戰敗,台灣被美國指派國民政府來台接收之後,台灣社會面臨一系列的屠殺與政治社會的全面改變。某些後現代性的狀態會因此出現。後現代性出現的原因除了是對日本殖民政府政策方針的文化上的衝擊的某種反動,也是對國民政府據台措施的反動(注12)。
而從五○年代發展到六○年代到極盛的台語片風潮裡面,就有很多符合後現代性的事物。
比如1961年拍攝的台語片《大俠梅花鹿》裡面,就具有很多後現代的特質。
大俠梅花鹿是一部即便以現在的標準都很難想像的電影。它是一部童話故事片。特別的地方在於,它不是動畫,也不是傳統儒家形式,以社會倫理當身份背景的家庭片。它是非常詭異的,大膽採用真人扮演動物的方式來拍攝的電影。片中所有的角色都是由真人穿上動物裝,扮演成動物來進行故事。所以故事的主角就是動物。
這樣的表現方式雖然在劇場內不算特別,但通篇以人扮演動物而非以動畫、以布偶為主的表演方式,卻是我前所未聞的(注13)。這樣的拍攝手法本來就很反動,很前衛,甚至於可以說是惡搞(絕對是反菁英美學的),當然是後現代。
再者,整個故事主軸偏偏是很儒家傳統的,忠孝節義的思想觀念。山羊公公盡忠職守保衛森林(忠),大俠梅花鹿為了報仇(孝)而將婚事延後,鹿小姐抵抗大角鹿的侵犯(節),以及後來大角鹿為了大義暗中守護鹿小姐(義)。無一不是很傳統、很儒家的教育理念。但偏偏這麼傳統的家庭教育片,中間帶有非常不尋常的氣氛。
細談整體劇情。首先片子一開始,一群可愛的小朋友扮演的小動物(兔子等)在森林高興唱歌跳舞,結果衝出一群大野狼,開始拿狼牙棒(注14)活活打死他們或當場分食(真是震撼),場面血腥到像驚悚片。而當小動物被野狼虐殺的同時,麻雀(注15)趕緊跑去通知梅花鹿公公,結果梅花鹿公公還有其兒子就跑去救小動物,結果雙雙敗於野狼的手上,重傷倒地。而當時另外一邊,梅花鹿跟大角鹿為了爭奪鹿小姐正在決鬥,山羊公公在一旁勸架無效。結果梅花鹿打贏,順利奪得美人歸(在這邊也是有很傳統的公式,就是強/帥者可以奪得美人芳心)。
就在此時,梅花鹿接到麻雀通報,欲趕去救其父兄時,忍痛跟鹿小姐說,叫她等他回來(又是很公式化的通俗劇情,觀眾此時已經可以預測梅花鹿不會順利回來)。等他到現場時,已經來不及挽回,親眼見到梅花鹿公公在牠面前斷氣。於是他下定決心,不殺掉所有野狼為父報仇,他絕不回鄉(非常的有布袋戲的感覺,這是布袋戲的常見公式:一種武俠類型的通俗劇。男主角下山為父報仇,而把妻子、情人留在家鄉。雲州大儒俠史艷文就是如此)。
於是鹿小姐在山上癡癡等待梅花鹿的歸來。在此同時,就必須要符合台語片慣例,結合唱片產業,開始唱起日本曲調翻唱的主打歌,來進行對梅花鹿的思念。而壞心腸專門挑撥離間的狐狸精小姐就先騙鹿小姐說,梅花鹿死了,叫她改嫁大角鹿。沒想到鹿小姐聽到梅花鹿死了,就哭得要死要活的說:「梅花鹿死了,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那我也死了算了!」(非常傳統守婦道的選擇方式)。
這個時候,全片最重要的一句對白就從狐狸精的嘴裡說出來:「呣通,人才會去自殺。咱們是動物ㄋㄟ!怎麼可以自殺呢。」
於是她就開始鼓勵大角鹿去追鹿小姐。鹿小姐不為所動。狐狸精乾脆將鹿小姐騙到某個地方,再設法引開山羊公公等人,讓大角鹿成功的進入鹿小姐藏身的洞穴,意圖強暴。整個強暴過程驚險刺激,也富有台灣人式的教育效果:如果家裡面有女兒笨到被壞女人騙,就會被人強姦,被人抓去賣(注16)。
而鹿小姐差點被強暴(怎麼畫面上看起來已經被強暴好幾次了ㄋㄟ)。山羊公公很生氣,就把狐狸精趕出森林。結果狐狸精在半途遇到大野狼。大野狼說要吃她,她就出賣森林裡的其他動物。在這個時候,最重要,最後現代的部分就來了。
故事從這邊開始出現了「龜兔賽跑」、「狼來了」、「中山狼」的故事。我猜目的是為了用知名童話故事來吸引觀眾同時,對小孩進行教育。結果最可怕的寓言也就跟著出現。
首先龜兔賽跑的寓意是要警告小朋友貪玩不認真就會被人比過去,但在這邊則是貪睡的兔子輸了賽跑之後,心裡不爽就繼續睡,結果就被躲在一旁的大野狼當場吃掉。這是為了恐嚇小孩不聽話、不認真、愛偷懶,就˙會˙死。再來是所有動物發現狼進入森林開始吃其他動物,就開始警戒。山羊公公為了顯示自己的大公無私,就派出自己的孫子小羊去巡守。結果小羊等得太無聊,就開始大叫「狼來了」,結果所有動物趕到的時候發現牠在騙人,就罵他一頓。當牠第二次叫的時候,就不理牠。結果牠就被大野狼吃掉了(同樣慘忍血腥的畫面)。
上面的劇情都在告訴我們,小孩只要不乖,只要說謊就會死。這種故事的進行方式,非常的具有台灣味。台灣人最愛恐嚇小孩說,只要不乖就叫警察(注17)來抓。或是被鬼抓、被狼吃掉等。是大家耳熟能詳的寓言形式。而這跟歐美的童話處理略有不同(注18)。像迪斯奈的卡通都很溫馨,雖然有冒險,但都很健康、很安全。當年卡通《獅子王》首次出現角色死亡,還引發討論風潮。當時我去電影院看獅子王,看到獅王被岩石砸死的時候,就聽到後面傳來外國小孩問她媽媽一句話:「媽咪,牠死了嗎?」,外國媽媽不知如何反應,只好說:是啊,牠死了啊(還好那個小孩沒繼續問下去,不然會被煩死)。
像台灣人就沒有這種問題。我們從小就被教導,人死是很正常的。像這樣片中充滿可愛小孩穿兔子裝,還是都一一慘死在大野狼口中。我認真數過,從頭到尾片子死掉的角色太多,估計超過10個以上,難以估算(因為常常都會有某個場景是某陣營的人一次全死光)。簡直跟好萊鄔席維斯史特龍的動作片差不多(難怪從小父母就讓我們看《第一滴血》這類的片子,裡面死的人還沒大俠梅花鹿多)。這就是台灣人現實的一面,用死亡來教小孩要聽話。
後面中山狼的情節就發生在鹿小姐身上。大野狼遇到梅花鹿被打傷,結果跑到鹿小姐藏身之處,請她救自己。鹿小姐天性愚笨,救了大野狼,結果大野狼就要吃牠。鹿小姐不甘心被吃,就依照中山狼的情節,要去問三個人。如果三個人都給吃,她才要被吃。結果去問千年大樹公還有老黃牛,都說鹿小姐要被吃。結果問到鶴小姐,鶴小姐就騙野狼躲到籃子裡,然後合力要跟鹿小姐幹掉牠。如果劇情這樣結束,就符合中山狼的情節。偏偏劇情急轉而下,大野狼掙脫,開始要吃鹿小姐。
以上三個寓言原本的寓意在影片中都被轉換。這種顛覆性的手法,就相當有後現代文化中的諧擬與類型混雜的用法。原來經典童話的寓意被導演所改變,成為一種笑料或是黑色的幽默與驚悚片的結尾,非常的前衛。我認為很後現代。
結果當大野狼要吃鹿小姐的時候,鶴小姐去通知梅花鹿等眾人。他們來到現場同時,大野狼的同伴也都來此,雙方大混戰(結果大角鹿慘死)。最後當然邪不勝正,梅花鹿陣營成功打倒野狼群們,並將他們押到父親的墳前。
就在這個時候,全場的觀眾已經知道梅花鹿要幹麻。大家喊著:不要啊!現場有小孩在看…結果梅花鹿非常殘忍的,一個一個用獨門兵器將野狼戳死(嗚,從頭到尾死好多人喔)。於是森林又恢復的原來的和平。
這就是大俠梅花鹿的基本劇情。由於結構散漫,加上有些片段遺失,比如狐狸精小姐的下場就因為影片毀損而不知所蹤(注19)。所以談起來有點雜亂。不過要注意到的是,所謂的「無厘頭」或者是破碎的片段式的表現方式,也是後現代手法的一種展現。
當然爛片也可以拍得結構散漫、無序、破碎化。在此,我也不認為大俠梅花鹿有什麼藝術價值。但從後現代文化的特性來看,大俠梅花鹿無疑很有價值。
它顛覆了我們對於童話故事的概念,它把傳統武俠式的、布袋戲式的復仇、武鬥、忠孝節義等戲碼,由歷史劇搬演到動物身上,藉著動物的行為表現來諷刺人類社會的狀況。如果喬治歐威爾的《1984》具有時代經典諷刺意味,大俠梅花鹿同樣也有。特別的是,這部片在後殖民與同志議題上,有相當程度的訴求。
以後殖民的角度,從整體的劇情來看,這部片很明顯的就在諷刺國民政府來台凌虐台灣人的惡行。每一個角色在此都有象徵。大俠梅花鹿的父兄代表了勇敢的台灣人,為了抵抗惡劣的國民黨而死;大野狼當然就是指國民黨、國民政府;而狐狸精指為了自己利益出賣同胞的台奸;被吃的森林動物就是台灣民眾;而大俠梅花鹿當然就是一種台灣價值,台獨的象徵。
片中大俠梅花鹿只有開頭還有結束才出現,中間根本就沒有他的戲份。這暗示在整個台灣人對抗外來政權高壓統治的過程中,台獨時機尚未成熟,還無法現身。等到時機成熟,那個善良溫和的台灣人(鹿小姐),原本好心拯救逃難來台的外省人(大野狼),卻被出賣、卻要被吃掉,所以森林動物開始放下成見(大角鹿)與膽怯(猴狗羊等),齊心合力的對抗外來政權(野狼群)。最後在梅花鹿的帶領下,成功打倒惡勢力,建立台灣國(無野狼的森林)。
這才是整個故事要說的寓意。只是在當時戒嚴體制下,台灣人忍辱偷生,只能用如此迂迴的方式來處處嘲諷外來政權造成的諸多現象。比如狐狸精為了拍大野狼馬屁,要跳舞陪牠玩之類的。或者是大黃牛出賣鹿小姐後,特寫補充一句說:「我也是被逼的,我怕大野狼不吃妳來吃我啊」(注20),例子太多,大家可以一一在片中找尋。這樣的主體觀點,當然具有後殖民色彩,也是後現代的一環。
而怎麼會跑出同志議題呢?嘿˙嘿˙嘿。從片子一開始,山羊公公要阻止兩鹿相鬥,到後面牠與大角鹿的種種互動,我們可以很容易的發現,山羊公公不是很親密的碰觸大角鹿,就是講話時跟牠臉對臉靠太近,好像要親下去一樣。特別是最後大角鹿壯烈捐軀,明明就要死了還硬撐在那邊,山羊公公捧著大角鹿的臉講一堆沒意義的話,臉卻越靠越近。這個時候我的位置附近,就有男女同志朋友們高喊:「親下去啊ㄏㄡˋ-」。後面有人補一句:「實在是太曖昧了」。但還是沒有親。
這樣的幽微曖昧曲折的情慾,實在是比《斷背山》還露骨,令人看了冷汗直流。
這真的是童話故事片嗎?真是一整個沉重啊!整部片擔負了類型電影的諸多重責大任:武打片(日本柔道)、驚悚片、童話片、愛情通俗劇、台語片(幾乎所有特徵都有)、政治電影(台灣主體)、同志電影。導演在這部片處理了、表現了太多元素,讓人眼花撩亂,直直不敢相信這是六○年代的台灣電影。
當年台語片有如此的成就,實在是超越了中影。1961年,剛好也是中影成為台灣電影業中規模最大的製片公司,擁有五座攝影棚、二座配音棚、一座可沖洗彩色底片之沖印廠。國民政府利用國家的力量培植中影,來進行政治宣傳,拍出無數爛片。可以說,在八○年代侯孝賢等新電影出現前,台灣電影的生動活力被中影整個扼殺掉。台語片原本燦爛的商業風光也慢慢黯淡消失。
甚至在2006年金馬獎典禮的台語片50週年紀念上,台語片也被草草帶過。沒有任何台語歌手上去演唱經典歌曲,台語片影人名單被草草唸過,沒有任何影片剪輯,然後接著卻讓外省籍的國語前輩歌手唱了一系列漫長的國語懷舊老歌。特地挑台語片50年紀念週年上幹這種事。後來台語片老影后接受訪問時,也說整個典禮完全不尊重她們台語老影人。這豈不諷刺!!
過去威權體制遺留的既得利益者還在發揮其漠視、歧視台語片的偏見,豈不讓人怒上心頭--
還好現在本土文化研究學者開始在注意與推動過去被遺忘的台灣文化歷史的再現。台語片是其中之一。能夠看到大俠梅花鹿的再現,就代表本土文化傳統的重新定位。梅花鹿是台灣的象徵,大俠梅花鹿又何嘗不是ㄋㄟ。
注1:日本在明治維新後開始全面西化,並在日俄戰爭打敗俄羅斯後,成為亞洲帝國主義的霸權。二次大戰日本的現代化與歐美同步,到了戰後,經由美國的全面援助,日本靠著近代建立的現代化社會體系,成功重建經濟體制,並成為亞洲的高度發達資本主義經濟體。
注2、非洲如摩洛哥與塞內加爾等,都是因為帝國遺留的現代化建設才得以維持某種資本主義式的經濟結構。但在政治上與文化經濟上,仍有傳統遺留的殖民體制的問題。這點下面討論台灣時會同時討論,狀況上有相似性。
注3:即便如此,也還是有爭議存在。八○年代中期,後現代主義理論的引進,到九○年代初留學回台掌握學院發言權的學者面對後現代相關文化與理論議題,仍因為政治上的認同與威權體制的維護與對立的問題,將後現代與後殖民掛勾來談,並引發出許多國族議題的統獨爭論。都有偏離後現代性與後現代主義的討論之嫌。這也是廖炳惠對於台灣後現代主義的發展,持保留態度的原因。他認為西方的後現代主義有其歷史脈烙,運用台灣的時候必須考慮到其適用性。
注4:台灣社會是否為一高度發達的資本主義社會?我認為從生產方式與商業資本累積的手段還有社會制度與文化思潮來看,台灣根本就不是高度發達,而只是剛剛起步而已。應該是剛邁入資本主義的生產與社會模式。這點其實可以很簡單的用戒嚴、解嚴作分期。解嚴之前,台灣其實在獨裁政權的掌握之下,不算是資本主義的社會體制。因為就生產機制與商業機制而言,都有許多非市場因素的操作在其中(注5)。
而這引申出去可以舉很多現象與例子。可從社會的各層面來討論,就不是本文的主要處理議題。總之,我認為台灣社會雖具有某些後現代性,那也是因為在帝國邊捶(美日)的經濟體制下得以發展的偽現象(注6)。
注5:比如直到解嚴前夕,台灣民眾觀看電影都必須強迫課徵娛樂稅。那些錢並非進入政府口袋,而是被婦聯會收走。這筆税入實行幾十年,在停徵前五年,婦聯會才有統計數字。五年的税收大概有380多億,在此之前則沒有計算。這380億與先前所收的稅金,據婦聯會說法,是不知其去向,錢不知花去哪裡了。據說是國防機密。
另外還有一個例子是戒嚴時期台灣中小企業兌換外幣必須繳稅。就是說台幣換3元美金就必須繳1元税。這筆極龐大、無從計算的收入,據說用在國防預算,但一樣無人知道用去哪裡。
這類的例子極多,包括某些特許營業的行業對台灣經濟的壟斷,是殖民式的。這也是陳芳明把國民政府據台時期稱作再殖民時期的原因。在此情境下,當然不是資本主義的自由競爭市場(注7)。
注6:比如台灣社會流行的大眾文化商業機制,幾乎都是follow美日的商業文化。比如星光幫是follow美國偶像,動漫商機是follow日本漫畫產業,是同樣的道理。當然不是說台灣沒有土生土長的文化商業現象,但也都還看得到美日的影子。
注7:在這邊提到資本主義自由市場,並不是說那樣的市場機制是正常的、是絕對的自由化。但這問題在此無法細談。
注8:比如國族認同、統獨議題、左翼右翼思潮、社會運動等,性別、階級、族群等議題。
注9:議題主要針對殖民與現代性進行討論。只是很多學者的討論都太快處理掉某些議題,沒有辦法沉澱累積出專論(這是黃美娥於某研討會上的意見)。實在可惜。
當然我也不是不能了解其苦心。他們努力要打破過去國民政府意識形態霸權下所宣傳的台灣社會有多落後、有多低劣,如果不是國民黨來救台灣早就滅亡了的論述的˙同˙時,還要遭受到過去黨國體制既得利益份子的全力反撲,認為這些本土學者是崇拜日本、是賣國賊等等,所以很難苛責他們。反正先做了,就足以來打倒既得利益份子的論述。後續也許本土學者可以再作更深入的研究與探討。
注10:比如1935年台灣博覽會的現象,或三○年代美國哥倫比亞唱片公司在台灣的商業宣傳,與帶起的音樂風潮等議題。
注11:比如台灣新劇的發展,以及台灣三○年代超現實文學與現代主義文學興起的諸多現象。
注12:族群問題與階級、國家認同也是後現代的一環。通常是反映在女性主義與後殖民主義議題上,這也算後現代性的一種。
注13:我問了不少影癡,沒人看過以人扮演動物為主角的電影(多半是配角)。如果說像《魔法靈貓》這種電影的話,那可也是最近才出現的啊!1961年,這個世界是有誰敢這樣拍電影的啊?屌!
注14:為什麼是狼牙棒?我猜是因為裡面有”狼”這個字…(冷)
(大俠梅花鹿拿的則是鹿角梅枝杖…也是有梅…)
注15:非特別加註不可。麻雀與後面出現的鶴小姐都是身穿舞蹈衣。想不到1961年就有西洋舞蹈衣。那個時候台灣不是文化沙漠嗎?不是很落後-很全國軍民一同省衣節食來反共抗俄嗎?別被國民黨騙,台灣從日本殖民時期就有現代舞蹈,代表人物是蔡瑞月女士(也很理所當然的遭受白色恐怖被抓去關。當年搞文化的很容易被抓)。
注16:這也符合台灣的社會現象。一直以來,在都會附近火車站拐騙未成年少女入火坑的都是老鴇(前兩個月才又發生一起這類案件)反而少有三七仔負責此業務。
注17:日本殖民時期警察具有很大權力,可以決定貧苦人家的生死(關監牢罰款都很要命)。而國民政府時期,警察則是戒嚴體制的鷹犬。人被抓走常常就再也回不來了。所以從1百年前開始,被警察抓就是台灣人嚇小孩的一大絕招。
注18:歐洲的安徒生或格林童話也很慘忍。比如小美人魚化成氣泡而死,應該會嚇死不少小女生吧。聖經把人變成鹽柱而死也是經典。不過美國人比較偽善,迪斯奈童話都很溫馨。在此是follow美國人的溫馨概念。
注19台語片沒落之後,在國民政府的大中國文化霸權歧視心態下,台語片的諸多膠捲完全沒有保存機制,任其流失,許多台語片因此失傳。聽某台語前輩影星說過,很多膠捲都拿去當西裝襯衫領口的襯墊,根本沒存留。因此目前能見到的台語片僅是極少數。很多比較有藝術性的經典片,據說都已遺失。
注20:中山狼原本的劇情是,黃牛認為人類叫他做苦做勞,老了還要宰來吃,無情無義,最好是讓狼吃掉最好。這裡明顯多了這個改編鏡頭,當然是在諷刺國民政府。
【電影評論】大俠梅花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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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你竟然看完了。。。我沒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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