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的极限

注意英文名,不是river side,而是river edge 河之刃,像刀锋一样,冷冽,锋利,清醒 “上帝说,尼采已死 所以我,不相信悲剧 看着鱼,寻找玻璃 玻璃,看着鱼 也许,它渴望完整 也许 ,它想冲到窗外 下雨 就害怕被淋湿 湿了 就不怕会下雨 手机说,时候已到 所以你,只相信玩具” 或者只相信尸体 对于死亡的兴奋与渴望其实没有太值得多讲,任何严肃思考过生命本质的个体都体会过这种感情——弗洛伊德那儿叫做爱欲与死欲,在占星中叫做海王星能量回归完整的渴望,在加缪那儿,叫做唯一严肃的哲学问题只有一个,就是自杀。更有那句日语俗语,樱花树下埋着尸体。 但是死亡并不能让你得到解脱,因为死亡不是终点。 在故事中没有任何一个好人,哪怕最感情丰沛最近似于善良的女主角若草,在面对自己男友不断霸凌山田的事实时,她也只是为赤裸的山田递上衣服,却从未制止过自己男友的行为。其他角色之间更是如此,大家渴望相互理解,彼此关怀,但最终的结果总是逃避,孤立和疏远。人与人之间都是清冷疏离的,一边自我厌恶,一边厌恶彼此。这些是许多人埋怨这部作品的地方,却是我最为欣赏的地方。那种感觉就仿佛是,你站在了另外一个更高的纬度上,俯视着发生在你身边和身上的一切,痛苦,伤痛,猜疑,欺骗,幸运,欢乐,哪怕是你的肉体所承受到一切伤痕,那都是遥远和客观的——活在这个世间,却又不属于它。 这就是这部作品原著问世时的时代意义——原著漫画出版在1994年,天王星在水瓶,那能量让这个世界必须涌现出水瓶座的特质——冷漠,疏离,颠覆,破坏,不破不立,所以在那七年间,我们有了互联网的第一次浪潮,有了经济危机,有了奥姆真理的东京地铁毒气事件,有了无数关于地球毁灭历史终结的预言,有了今天听来都是那么牛逼和超前的音乐,有了电影史上最令人难忘的作品。 原著漫画作者冈崎京子的助手,后来嫁给了EVA系列监督庵野秀明。这是两部主题差别很大的作品,但我能从中看到同样的时代精神——沮丧,悲伤,对于人类未来的平静的绝望,个体生活的颠覆和毁灭,等待死亡,等待死亡之后的重生等等。 而今天,在2018年,这部作品重新回到大银幕,这不是巧合,而是时代的轮回,同样的属于全世界的焦虑情绪,同样的对于未来安全感的恐慌和不确定,同样的末法时代。原著漫画的画工是近似于玩笑的,如同小学生的涂鸦般,而电影的视觉效果上非常出色,女主角若草和模特吉川二人尤其出色,在吉川家的那一吻,让我都深深感到:如果我是个直女,我也愿意爱上面前这个人。 最后,片尾处的那首诗,翻译的问题很大,看上去很美,实则文不对题。当然,这首先是因为日语版本的翻译就出了问题。 THIS CITY IN PLAGUE TIME KNEW OUR BRIEF ETERNITY この街は 悪疫のときにあって 僕らの短い永遠を知っていた 这座城市 恶疾缠身 却了解我们短暂的永恒 OUR BRIEF ETERNITY 僕らの短い永遠 我们短暂的永恒 OUR LOVE 僕らの愛 我们的爱 OUR LOVE KNEW THE BLANK WALLS AT STREET LEVEL 僕らの愛は知っていた 街場レヴェルの のっぺりした壁を 我们的爱了解 街道空白的墙壁 OUR LOVE KNEW THE FREQUENCY OF SILENCE 僕らの愛は知っていた 沈黙の周波数を 我们的爱了解 沉默的频率 OUR LOVE KNEW THE FLAT FIELD 僕らの愛は知っていた 平坦な戦場を 我们的爱了解 那平面场 WE BECAME FIELD OPERATORS WE SOUGHT TO DECODE THE LATTICES 僕らは現場担当者となった 格子を 解読しようとした 我们成为了场的算符 我们试着解密点阵 TO PHASE-SHIFT TO NEW ALIGNMENTS 相転移して新たな 配置になるために 通过相位转移 获得新的排列 TO PATROL THE DEEP FAULTS 深い亀裂をパトロールするために 来描画深深的裂缝 TO MAP THE FLOW 流れをマップするために 来绘制那流动 LOOK AT THE LEAVES HOW THEY CIRCLE IN THE DRY FOUNTAIN 落ち葉を見るがいい 涸れた噴水を めぐること 看那落叶 他们是如何在干涸的喷泉中旋转 HOW WE SURVIVE IN THE FLAT FILEDS 平坦な戦場で 僕らが生き延びること 而我们又如何在这平面场中生存 我的翻译版本是更接近英文原意的,原作者威廉吉布森是科幻大师,赛博朋克开山之作《神经浪游者》的作者。本诗中充满了计算机与物理学术语,但这才是这首诗的核心与用意——对于迷茫的未来,人类需要快速的进化,需要全新的视角与生存方式,甚至是放弃肉身(尸体),把精神转化为数字信号,融入无限的网络海洋。这同样是对于94年水瓶时代网络科技浪潮的呼应。 男主角山田总在祈祷外星人的降临,诗中反复出现的flat field 完全不是什么平坦的战场,平板电视的平板就叫做flat field,我们生存在平面场中,就如同我们生存在电脑和网络中,生存在骇客帝国的母体中,我们的生命是数字组成的点阵,我们的感受是幻觉与投影。生与死没有界限和分别,这就是河畔的方式,我们所有的感受,冷静的,疏远的,痛苦的,欢乐的,都是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