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活在姜文的梦里
昨天和朋友去看的。看完之后有点飘飘然,又很舒服,久久沉浸其中,不想回到现实世界。我想活在姜文的梦里,那个世界生机勃勃、妙趣横生,我不想回到现实世界,因为显得那么单调而无聊。有的电影你看时觉得不错,看完立即出戏,再过几天彻底遗忘。但《邪不压正》直到今天醒来后还在让我咂摸,脑中不断在回放电影中的情景、人物的台词。还会去二刷。第一遍看时,暂时放下理性和逻辑,不去分析剧情,打开感官,尤其是视觉和听觉。于是我注意到屋顶上下的两个世界如此不同:屋顶之下,刀光剑影,人心险恶,泥沙俱下;屋顶之上,至真至纯,安详平和,宛如童话。姜文在访谈中提到一种“主观的真实”,以精确的细节呈现出一个他眼中的老北平。这种“主观的真实”是同时来自理性与感性的,感性的部分就像他做《阳光灿烂的日子》中那条街道的布景,要把落叶全都扫了,因为“我印象中那条街就是特别干净,没有垃圾”;理性的部分在于《邪不压正》中的北平没有那么热闹,感觉总是很安静,因为“把当时北平的人口数据算出来,往面积上一摊,你就发现其实人没有想象的那么多,没那么闹”。第二遍看,就可以去注意那些之前错过的小细节,水面之下的庞大冰山。比如,李天然为什么开始管亨德勒叫爸爸,后来又管蓝青峰叫爸爸?要单从台词字面意思看简直在搞笑(“蓝爸爸”是什么鬼?还蓝精灵呢),但如果结合另一个疑问一起来看,就有意思了:李天然来北平时是冬天,而到剧末已经是夏天了,他既然报仇心切,为什么拖了这么久?比如,唐凤仪为什么最后要从城墙上跳下去,还顺便砸死一个日本兵?(她抱着李天然畅想未来的那段台词特别好,极度浪漫,特别潇洒)。姜文喜欢博尔赫斯,他也同样属于那种作品中信息密度极高的作者。观影时觉得很多逻辑很跳,因为太多内容被埋到水下去了,要么是被剪掉了,要么是导演的思维走得太快,认为他已经示意得够清楚,跟不跟得上是观众的事儿。所以解读姜文的电影有意思,不是为了要强行看懂,懂不懂真的不重要,那只是一种纯粹的乐趣,就跟玩密室游戏时偶然在角落里发现一个线索、一把钥匙,最后形成一种只属于你自己的“主观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