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药神是凡人
基于达拉斯买家俱乐部是我为数不多看过三遍以上的电影,看药神这部片子之前我已经有了很多预设,甚至前十几分钟俩人卖药那一段,我听着背景音乐都暗自好笑,这真的不是照搬bgm么……最后结尾的时候眼泪下来,我边走边把嘈杂的观众留在身后时才意识到,这个故事根本是不一样的。
比起达拉斯的个人英雄主义以及和国家机器的周旋帷幄,药神这个片边有我最熟悉,又稠密的人情味儿。我看大鱼海棠的时候也有类似的观感。椿因为歉疚而不惜一切还给鲲生命,这种以愧疚和报恩驱动的选择之所以打动我,也是因为它存在于我们的精神核心,它可以让椿不惜一切,也可能会让我做同样的选择。椿的牺牲尤为壮丽,是因为她是可以牺牲自己作为强大灵力的继承者的身份;如果她出自一个普通家庭,她不具备任何可被觊觎以用来换取所求的特质,这个故事会怎么写?
药神讲的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勇哥上有老等着钱住院,下有小要被剥夺抚养权,欠了一屁股费用;甚至还有些卑劣。见人就打点烟,有家暴史,被老婆控诉并没有尽过父亲的责任。并不高尚的人,怎么会变成许多人的一个救世主呢?
故事中有几次关键情节,在我看来是勇哥的价值观受到撼动的转折点。很遗憾的是,巨大的震撼是由巨大的痛苦组成的。一是老吕找上门来求药,勇哥去医院假借家人得癌,探医生的口风。医生转身离开,身后瘫痪在床的病人满身淤血,眼神麻木。勇哥愣的那一刹那,也是第一次看到癌症两个字从纸面上飘起来,残酷切肤地折磨着面前的这个活人。勇哥第一次选择卖药,90%的原因是钱,但剩下的大概就是这个病患直观又清晰的受白血病折磨的影像。
二,是老吕的痛楚和死亡。老吕割腕被抢救过来,老吕妻子给勇哥跪着求他再去印度进药,勇哥那时还是远观的,抗拒的,他离开这个自己觉得所谓的烂摊子太久。后来在医院听见老吕在清创时支离破碎的痛哭,他才动了那么一点点。等到从印度回来,老吕已经自杀,勇哥才被死亡这个现实拎出来,他受不了,他后悔,他觉得自己窝囊了一辈子,靠卖掉代理赚了两百万,也依旧窝囊得像条狗。这个普通人窝囊了精打细算了一辈子,也做了普通人能做的该做的,现在终于遵循了自己的良心,拿制衣厂的利润去还债,还掉这份堵在心口化不开的歉疚和自责。
三,是黄毛的死。黄毛是这个故事里最有故事的角色。他是从头到尾最清醒的一个,也是最傻的一个。他不该这么走,警察小哥这么想,勇哥也是,所以这种冲击下他们都义无反顾地做出了选择,一个断然离开了体制,一个抱好了坐牢准备,继续分发药物。
片名其实很值得玩味。勇哥说我不是神,不是因为勇哥没有救这些病人。他的确靠吃掉自己的工厂,让这些白血病人的生命得以为继。他不是神,他无法对抗庞大的坏掉的国家机器,只能在缝隙里偷偷呼吸。哪有神活得他这么小心。他只是一个愧疚的拼上一切来还债的凡人。
ps:结尾看得出求生欲很强了,但为了更多人能看到一种生存状态,这种枝节是可以忽略的。就像一个友邻在广播里说的,现实和电影依旧是两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