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看不到的事情”——记录生命的规律、人生的困境和社会的脓疮

概梗

《一一》是台湾导演杨德昌的代表作之一。通过全景式描绘台湾一个普通中产家族的家族成员及其相关人物在本家族最高长辈死前昏迷期间的生活段落，揭露人类族群荣枯更替循环的本质规律及命运、台湾资本主义社会的萎靡无力、冷漠唯利、对人的高度物化，台湾中产阶级的欲望挣扎及其无奈且无处可逃的空虚无意义生存困境。影片具有鲜明的现实主义色彩、极其冷静客观的电影语言，透露出导演在发掘并接纳人类生命本质及族群命运真相时那哀而不伤的诗意情绪、对理想主义情怀的悼念、对人与人之间温暖真情的赞颂与向往，以及对电影艺术钟情的自白与热爱。

一、枯荣循环，族群命运

片头家族合影、奶奶的离世、慢长的盆栽、少女的内疚与成长、小男孩性意识的萌发和懵懂情愫、平行蒙太奇：上一代人与下一代人近乎重合的初恋情节，从婚礼到葬礼除了黑衣之外几乎不变的场景和人物活动。

二、生存困境，无处可避

敏敏和NJ，夫妻两人的出家与出轨均没有出路。

三、都会的隔阂冷漠

隔壁母女与自家生活的彼此漠视，一一家的夫妻、儿女之间每个人的独立世界彼此都没有交流互通或沟通无效，空镜：东京城市千篇一律的摩天方格子大楼。

四、大都市人的欲望、挣扎与丑态

小舅子一夫两妻的闹剧始末、小舅子的借钱与还钱、一一给小舅舅拍的后脑勺照片、私生活混乱的莉莉母亲、莉莉的叛逆成长、莉莉男友杀人事件

五、当理想主义者遇见物的统治

父亲NJ和日本友人的“大田”案始末、父亲和初恋情人东京之旅的失败结局

（……以上正文内容略拟标题，待以后续写）

杨德昌是我最佩服的导演之一，总能在影片的结尾给你心窝子上闷重无言的一击，震撼难以言表，越到影片后部越被一一（相信就是导演本人的化身或自传）少却有力的台词震撼到。

记录“你们都看不到的事情”，记录生命的规律、人生的困境和社会的脓疮——小男孩将后脑勺照片丢给小舅时说的那句“你看不到啊，我拍给你看”让我后背发凉，而结局葬礼的大段独白中发出这样的记录世界真相的誓愿，除了让我感受到人类人生人情无尽的枯荣循环困境的无奈之外，又让有一个同样电影梦的我震动不已，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什么样的台词是好台词？我想务必要做到像这样不矫饰、随情境自然流露却精准至极。

印象最深刻的镜头两个，一个是敏敏痛哭而老公麻木不解，同时隔壁夫妻在厮打吵架，老公关灯，窗玻璃上映照出城市流光闪烁的繁华夜景。人与人、家庭与家庭之间的悲欢离合好像毫不相干，彼此之间充耳不闻，甚至自己的家人之间也竖起麻木无觉的壁垒，在这个繁华的大城市里，人的生活冷漠隔阂得令人心凉。

第二个镜头就是在奶奶死前的婷婷梦中，穿绿衬衣的少女捻着一朵雪白的纸蝴蝶倚在奶奶的腿上低声倾诉，而老人无言的抚摸仿佛安慰着一切、包容着一切，这里有一些超现实的意味，又包含着创作者的一种关怀的诗意的深情。盆栽生机勃勃的花苞的镜头、少女纤细优美的体态，与老人衰弱的面容和死亡的气息形成呼应，暗示着生命的枯荣规律和族群代际更替的循环性。到最后，梦醒了、奶奶走了，但是小小的纸蝴蝶安静地攥在婷婷的手中，奶奶走了，上代的长辈和衰老的生命按照天命的规律离去了，但是有一些东西留了下来，馨香、宁静，让我们每个人可以借此疗愈、借此安魂。

在此片里看到了台湾人身上那种属于资本主义民主发达都会之社会形态融合东亚民族文化而形成的，一种儒雅、精致、极度追求个体之间关怀温情（但也许略嫌温吞和不接地气，相信这种处世态度也是台湾特色“小确幸”文化的部分成因）的处世态度和生命趣味，与日本人有些相通之处。

没看懂的地方：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