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赎罪
这篇影评可能有剧透
现在或许是最好的时候重温这部电影。在《至暗时刻》的海报上,对乔怀特的描述是“Director of Atonement”,说明在大众的心目中,《赎罪》就是他最杰出的作品。如果说《敦刻尔克》是关于顺利逃离的底层士兵的故事,《至暗时刻》是关于身处高位者的政治博弈,《赎罪》则是关于我们最不应该忘记的部分,关于那些在战争中逝去的性命与爱。虽然在《赎罪》中,敦刻尔克大撤退只是背景般的存在而非故事主线,但我却感受到了《敦刻尔克》和《至暗时刻》中都没有感受到的至深的哀伤与对战争残酷的无力感。因为这两部电影都太干净太整齐了,而乔怀特在《赎罪》中再现的敦刻尔克,那个5分钟长镜头中的满目苍夷的海滩和城市,有一个又一个鲜活的众生相,他们或乐观或癫狂或醉生梦死,又或者如主角一般,默默死去。
乔怀特设计精巧的构图和运镜在这部电影里展现得淋漓尽致,我一直觉得他的电影中有一种典型的英式优雅。不同时空和人物故事线之间跳跃的节奏也把握得恰到好处,在那场幻想中的三人对质戏之后,直接跳过数十年的光阴,通过妹妹的口道出最残酷的事实,这种避重就轻的做法反而赋予了作品沉重的力量,第一次看到这时给我的震撼和惆怅,多年后的今天我依然印象深刻。
一个谎言,或者说由一份懵懂爱恋带来的嫉妒,可以如何毁掉一个人,应该说两个人的人生。《赎罪》的名字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的讽刺,因为无论是怎样的赎罪,都不可能挽回。结尾处,妹妹想通过自己的幻想,给已经逝去的两人未曾经历过的幸福时光,讽刺的是,也正是她的幻想,毁掉了两人的幸福。这看似最后的善意,对比最后两人在海边的欢乐场景,和他们本应该拥有的人生相比,那幻想中的短暂拥抱,是那么的无力和虚妄。从妹妹虚构出本不存在的现实开始,赎罪就已然成为了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