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uo的不是余春娇,而是她太Drama的原生家庭
这篇影评可能有剧透
看《春娇救志明》之前,很有一点担心。
周遭看过点映的朋友,不少人说这一集的春娇太Zuo,无法认同她歇斯底里的做法。而豆瓣短评最热门的一条,更是赫然地写着七个大字:“渣男渣女配一对”。
第一集的“姣婆遇着脂粉客”,对我来说是带着喜感的褒义,即便是实际意义上的“小三”逆袭,广大观众也是乐享其成,照单全收。
但这一次,春娇被上升到“渣女”的级别,可见第三集的剧情设置,对一部分人的理解,构成了进入障碍。
作为春娇迷,你真的不知道我有多么担心。但是,不管多担心,电影也还是要看的。
好在,120分钟之后,我放下了事前所有的担心,长舒了一大口气。
《春娇救志明》,真的如彭浩翔所言,比第一部加上第二部更!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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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哭了再笑,好感动!
在这个彭浩翔一手打造出来的“春娇帝国”(越来越觉得春娇系列很像哈利波特)里,我度过了又哭又笑、哭了再笑的两小时。一边拭泪,一边又忍不住大声狂笑。
点映后觉得“不够好看”、“彭导演又在重复自己”的观众,会不会,只是暂时未能进入,如此汹涌澎湃又幽暗细微的情绪中去?
毕竟,无论是《志明与春娇》、《春娇与志明》还是《春娇救志明》,都只是张志明与余春娇生命中一个短短的横切面而已。
故事里的男女主角,相识这八年来,那些没有被拍进三部曲里、在对白和内心戏中被默默交代过去的暗场部分,可能才是值得脑补的“戏肉”。
就像,你在戏里是看不见张志明如何从非常“生埗”地唤邵音音做“伯友”(第二部的初次登门拜访,还带了手信),到可以自如熟练地搀扶着未来岳母逛街市、顺便提菜篮的(第三部又再次“激亲”女友,只能再次揾凤娣姐“过桥”,桥都是旧的,但最紧要受)。
看不懂这些的话,你可能永远不会明白,为什么向来唯唯诺诺的张志明,会突然牵起余春娇的手走到干妈面前,义正言辞地来了一段气势磅礴的表白?
——因为,大妹(春娇)的二妹曾国祥告诉姐夫,拍拖要是拍得开心的话,一定要珍惜,无谓因为做了什么,或者是“没做什么”,而轻易破坏这段关系。
而志明也终于在岁月里明白到,两个人,要拥有一段好的关系,是不容易的。
而这,大概就是角色在岁月里潜移默化的自我完善与自我成长了。
即使电影长达两小时,你也完全不会觉得有任何拖沓之感,只是还嫌看得不够,还想再多看一点。
细节,是越嗒越有味的。
好多细节的“Details位”,作为观众,你都必须要完全陷进他和她这八年的崎岖情路,才能入心入肺,哭个不停,又再次笑出眼泪。
只有偏执到极致的处女座彭浩翔,才能拍出这样的春娇三部曲,每一个角色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每一句对白,都是其来有自。
只要你记得“春娇族谱”里从第一部到第三部发生过的一切细微末节,看《春娇救志明》,就变成了非常好玩的寻宝游戏。
每处细节,都有所对应。
访问余文乐的时候,他说,假如真的有机会再拍第四部,他希望会是在十年后的2027年。这样,更能呈现出张志明与余春娇的生命变化与时间厚度。
——所以,我好想十年后,真的可以看到第四部啊,就像有机会见证一段爱情的成长一样,那么可贵。
第三部里的余春娇,还是那个值得我们爱的余春娇。
这样的春娇,真实,不伪装,自然可爱,活得灿烂。是她,是我,也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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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动地惊天,爱不过?
第三部所有矛盾的焦点,都集中在春娇与志明在台湾旅行时遭遇地震的那一场重头戏。
这一对打算来台湾修补关系的小情人,刚在床上缠绵完事,志明坐在沙发上喝水,春娇则在盥洗室吹头发……
而突如其来的地震,则让刚刚有了一点进步的感情状况,重新打回原形。
地震来袭,春娇紧紧抓住厕所门把,不愿意放手。
志明冲过来想把春娇拉到桌子底下,躲避有可能会倒下的天花板,但春娇却害怕得无法动弹。
此时,拉扯之间,志明松开了春娇的手,重新冲回桌子底下……
坐在我周围的女性观众,大部分都立刻发出了“哇”一声的惊呼:呢铺,出事了。
这一幕,我看得出冷汗的原因是,彭浩翔把爱情里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件,拍成了恐怖片。
爱情之所以恐怖,是因为即使我们自以为多了解对方,到了某些时刻,总还是觉得,坐在我对面的这个人,其实我好像不太认识。
一场地震,震醒了春娇的好梦。
站在男性的理性角度,这好像没有什么问题。
至少,从“保存实力”的意义上,即使那一刻,志明选择跟春娇一起蹲在厕所门口……假如地震真的把酒店震塌了,也只是志明陪着春娇“陪葬”而已。
但是,女人想问题,在大部分时候,当然不能以逻辑去推敲。
余春娇最难过的是:为什么,你要在最危难的时候,抛下我?
一位女读者这样给我留言:“春娇在台湾地震后回港,我的心跟戏里的春娇一样,失落,失望。”
要感谢的是,作为女性编剧的陆以心,为另外两位编剧彭浩翔、尹志文提供了来自女性的角度,在《春娇救志明》里,写出了最诚实的女性观察。
余春娇知道,自己可能这辈子都放不下张志明了。春娇也开始逐渐全然信任,身边这一个相处了七八年的大男孩。
即使,春娇心里头仍然隐隐觉得,志明不会像自己爱他那般,全身心投入去爱自己。
经历地震事件之后,这个问号被放得越来越大,甚至变成一个阴影般的存在。
地震,只是动地惊天的导火索而已。更动地惊天的,更动魄惊心的,往往是感情本身。
热恋中的两人,可以高唱《动地惊天爱恋过》,却在一场动地惊天的自然灾害中,双双败下阵来,两个人都遍体鳞伤。
这里有一个很棒的镜头:
余春娇出发前用心制作的台湾旅行计划(弄成了每一页打开都是活页立体书的感觉,就像第二部的姐's Choice与娇's Choice),在地震中也被震烂。
立体书里的摩天轮,从旅行计划里掉出来了,正好与窗外仍然健在的正版摩天轮相映成趣。
地震后,春娇夺门而逃,志明则捧起破碎的摩天轮,像是在端详这一段千疮百孔的感情生活。
咦?摩天轮?
是不是就像Belle比喻的那样,一段感情,“滑咗牙”?
看到这里,有人会开始对片名产生疑惑,为什么是《春娇救志明》?
地震时,明明谁也没有救谁啊。
好吧,让我告诉你:这一部,讲的,其实是互相拯救,爱情里的双方,彼此都是对方的救赎。
《春娇救志明》,拯救的,是你挥之不去的童年阴影;拯救的,是你提前袭来的中年危机,拯救的,是你和另一半之间那日久失修的感情缺失……
最后要拯救的,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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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原生家庭,对不起!
第三部里,余春娇对张志明所有的恨意、怀疑、不信任,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并不跟志明本人的行为直接相关,而只是春娇在潜意识里对父亲那种复杂感觉的投射。
还记得春娇在地震后的这段慷慨陈词吗?
“你永远在最紧要的关头,丢下所有东西,牺牲所有东西,成全你自己……”
骂的是志明吗?当然不全是。
骂的,是演她父亲的Paul哥秦沛。
于是,对于春娇对家庭中“男性”这个存在的一切私人感受,志明只能选择“硬食”,或者“硬食”。
有的“死猫”,是必须要“硬食”的,谁叫你深爱这个人呢?她的一切,你都要包容。
上一部,我们包容了张志明性格中的缺陷。这一部,轮到余春娇展示这一面了。
春娇并没有大家表面上看起来那般自信,神采飞扬。
因为年纪比志明大,连几条变白的阴毛,都可以让她提心吊胆,更何况正当壮年的志明身边,还老是出现想要吃唐僧肉的狂蜂浪蝶?
40岁的余春娇,对自己,彻底失去了信心。
因为没有信心,所以春娇才会不断怀疑对方,质疑自己的选择。
娇,唔好怯啊!
难得遇见外星人,可以代表地球人问一个问题,此时的余春娇,心里面盘旋着的,只有一个八年来都无法解决的老大难问题:
“我到底是否应该跟张志明分手?”
没想到,外星人的回答,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睿智:“你喺边度怀疑爱情,就返去嗰度解决问题。”
个问题,永远不是出在,跟张志明分手,或不。
如果不往春娇的童年深处探寻,找到记忆中最久远的恐惧来源,即使跟张志明分了手,还是会有下一个陈志明、李志明、王志明……
春娇的父亲秦沛,在她10岁的时候,决定离开妻子邵音音与一对儿女,去找寻属于自己的快乐。
离婚之前,秦沛把春娇带到公园的长凳上,跟似懂未懂的大女儿,试着讲这一件难于启齿的事。
那张长凳,在春娇的记忆里,成为挥之不去的一个梦魇。
按照外星人的说法,如果这个问题无法解决,这样的余春娇,永远没有办法再次相信爱情。
所以当故事发展到,长大之后的春娇,再次约父亲坐在那张长凳上坦承一切的时候,我突然就止不住地哭崩了。
这里头,也有我类似的童年故事。
我的父亲,跟我说要跟母亲离婚的那一年,我也是坐在一张类似的沙发上,那一天,我还发着似乎退不下来的高烧,试着去接受,到底什么叫“离婚”,这是一个超越了7岁小孩思考范围的词汇。
我想,我是没有机会,与我的父亲回到那张沙发上,好好地谈一次了。即使我在梦里偶尔也会梦到那一天,那张沙发,但是那样的日子,毕竟回不去了。
但是,我仍然很感激,《春娇救志明》给了我这样的儿女,也给了所有像戏里秦沛那样不敢负责的爸爸,一个直面内心残破的机会。
长大后我才明白,有些男人,大概是永远都不适合结婚的。这也许无关对错,只是他们的天性崇尚自由,不喜欢被束缚,想要找到自己真正喜爱的东西。
虽然,我也因此跟春娇一样,失去了一种很珍贵的叫“安全感”的东西。但是,我在这里失去了,不代表我就永远不能从别的地方得到啊,不是吗?
安全感,有时候需要自己亲手给自己的。这个道理,我希望我跟春娇,都能明白。
电影里,秦沛第一次见到春娇两姐弟,说的第一句是:“Sorry!Sorry!”这正是放在老父亲心里数十年,一直未敢说出来的话。
秦沛、春娇在长椅上的这一段戏,着实也拯救了我。那一句来自久违了的父亲的“Sorry”,我也收到了。
自小假装坚强、觉得自己可以保卫母亲与弟弟、打败趷趷刚的余春娇,经此一役,终于卸下了沉重的包袱,真正原谅。
那一场地震,震坏的不是爱情,而是让心里横亘着的问题浮现出来,把问题好好地解决,才能继续前行。陪着余春娇,在长凳上流泪一场,我想,我的心结也解开了一点。
来自原生家庭的恨,总有完结的一天。就像春娇的母亲,最后也可以放下怨仇,与前夫同场,只为给女儿搞一场大龙凤。
新的未来,在等待我们,跨出属于自己下一步,不要气馁。你也会等到你的志明与漫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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