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境之南
如果不是朋友告诉我中孝介五月份要来长沙演出的消息,我想我应该想不起要看这部电影吧。
既然眼泪已经流光光,我想我应该也写不出一篇不带任何个人感情色彩的客观文字了。
今天是,离开台北的第269天。
长沙的天空阴阴的,据说要连续下一个月的雨。结束了这一周的课程,吃过午饭,关了寝室的灯,室友们都去午睡了,嗯,正是一个人安静地享受一部台湾电影的好时光。
记忆里有一段时间,大概是去台湾以前,我是非常迷恋台湾电影的,近乎疯狂地拼凑着对那片从未去过的土地的想象。在台湾的每一天,都是兴奋的,因为往往走着走着就会发现自己已不知不觉置身在曾经看过的电影场景里。那大大小小的夜市,拥挤但错落有致的广告牌,冷不丁从耳边冒出的阿公阿嬷的台语对话。处在生活的中央,却喜爱走在不真实电影的边缘,这样的人是幸福的吧。
时间有点久远,我都忘了我们是什么时候去的垦丁,更不相信我们真的有在恒春镇大街上逗留过,如果那一次左营到垦丁的司机请我们吃海鲜大排档的地方算是的话,或者回高雄的路上停下来买三明治的那家早餐店算的话。好吧,也许这不是很重要,但是写到这些小细节的时候,还是觉得像有章鱼的触角在心上乱饶,怪痒的。
去垦丁之前,一直想看这部电影。因为知道阿嘉的家,想去打卡。后来赶作业都来不及,匆匆看了电影简介,嗯,悲伤的故事,还是不去的好,就这样坐上了开往南部的客车。
就像电影场景一样,当小面包车在公路上飞驰,右侧车窗突然展现出一幅辽阔的海平面景象时,整个行程的暑热似乎都被海风驱散了。那波光粼粼的海面,让人忍不住想哼苏打绿的那首《飞鱼》。
我们在小湾玩水,好巧,就是电影里的那篇海滩。
我们本来想买春呐音乐节门票,好巧,那一次音乐节搬到了台北。
于是我们买了夏都春宴音乐节的门票,好巧,是电影里的夏都酒店吧,有点梦幻。
说实话,那个音乐节有点不符合期待,我去接啤酒,结果刚洗完头的我就被一个比我高的外国小哥不小心浇了一头啤酒,那个晚上我洗了两遍头发。人好多,到处都是放飞自我的青年人扭头甩腰在沙滩上嗨不停。我和室友观望了一会,走到沙滩围栏的最后侧,最靠近大海的地方,电子摇滚声音小了些,仔细听还有海风轻拍海岸的声音。提了啤酒脱了鞋,一屁股坐在沙滩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阿信说,音乐节的时候,你会感觉整个台北城都移动到垦丁了,这话不假。但那个夜晚,我们在音乐节,却只是静静地坐在沙滩上喝啤酒。远离人群的时候,会感受到前一秒狂热的自己,过去那段日子里快乐悲伤还有点纠结的自己,也会感受到那个平静的自我的短暂存在。
“我很久没有见过大海了,好想去看海噢,真的想现在就去”,我朋友这样和我讲。我又何尝不想呢。
电影里说,“海,它为什么总是呈现希望与悲伤两种极端呢?”有时候,我也想忘记那片海呀,不要去想念,就不会有悲伤。明明知道回不去,却偏偏放不下。没有在那座岛屿上走过这一遍的人大概是无法体会吧。电影里,是牵扯民族与历史的爱情,自然是沉重了。而在不真实电影的边缘,想念也像海上的浓雾,想要靠近,却什么也看不清。
又不是像电影里的日本老师一样不能再去了,悲伤什么呢?
是啊,可是,偏偏我是很难搞的人。我还没变成更好的自己啊,还没有瘦下来,还没有找到未来,还没有找到所爱,一个人去那座岛屿,去寻找回忆,一边走在熟悉的街道上一边想念从前的那些时光,终究还是给时光找一个听起来有点感动的借口而已。
为什么那样想念呢?
是时光啊,是那个远去的年少的自己啊。再踏上那座岛屿,在未知答案以前,那位日本老师能确定友子还在等待吗?再踏上那座岛屿,我还能确定自己依旧是那个肆无忌惮可以一屁股坐在沙滩上喝啤酒的女生吗?
我们啊,终究,还是会被时光糊弄的,又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这漫长的时光,这故事也不会这么美。
这是我见过最美最纯真的思念。
想念岛屿,想念友子。
想念大海,想念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