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之外，《鬼怪》悄然下了一盘大棋
文 / 喻鸣
无疑，今年冬天最受瞩目的韩剧非《孤单又灿烂的神：鬼怪》莫属。
虽然中段一度因大量日常细节、慢镜、旁白、闪回而拖累进度，但随着剧集逐渐收网，各种伏笔开始显山露水。
曾经以为偶然的相逢其实是命中注定，曾经不起眼的路人甲其实大有来头，曾经看似漫不经心的话语其实都饱含深意，曾经看似无常的命运其实早在每一个人生选择中就埋下种子。
冰山渐渐浮出水面，所有关于人神鬼怪前世今生、因果轮回、善恶报应、天助自助的对照，让观众在《鬼怪》中看到一个东西交融却又自成一体的哲学体系。
爱情之外，其实《鬼怪》悄然下了一盘大棋。
★ 前世今生，各安其位
《鬼怪》12集放送之后，诸多疑团不言而喻。几乎所有古代人物的转世都已揭晓，前世今生的纠葛被揭露，各主角之间的关系也空前紧张。
鬼怪·将军金信
男主金信，九百多年前是常胜将军，功高盖主，却遭听信谗言的君王所诛杀，死亡方式是被杀敌无数的配剑穿透身体。
死后在神的旨意下复活，不得轮回，须亲眼见证亲朋一个个死亡，成为鬼怪是神的奖励，也是惩罚。唯有找到那独一无二的鬼怪新娘，才能拔出利剑结束永生。
恩倬·（古代无对应）
而女主池恩倬，在母胎时被鬼怪所救，逃脱死神的追捕，代价却是成为鬼怪新娘从此为“拔剑”而生。拔，鬼怪死；不拔，新娘死，两难抉择令鬼怪夫妇的恋情陷入致命的命运。
地狱使者·君王王黎
与鬼怪上演火花四射的互怼日常的地狱使者，前世是下令杀死金信的君王，两人相爱相杀数百年不得休。
Sunny·王妃金善
恩倬打工店里的老板娘Sunny，期盼“白马君王”降临，不料自己却是玉石戒指的主人、金信的妹妹、王黎的王后——金善。
厉鬼·朴中元
怂恿君王诛杀金信全家的佞臣朴中元，今世化为厉鬼，伺机而动。
女地狱使者·侍女
曾经帮助朴中元离间王与王妃的侍女，犯下罪过，成为地狱使者。
新职员·副将
追随金信征战多年的副将，转世后依旧在他旗下公司效力。
班主任·酒馆大妈
总是羞辱恩倬的班主任，前世经营着小酒馆，朝鲜时期的鬼怪曾看到她的未来，在那个未来里他第一次得见几百年后毕业典礼上捧花的恩倬。
德华·仆人·神
金信第一代仆人的孙子，转世后成为富三代德华。德华的特殊性还在于，他偶尔被神附体，成为神的代言人。
人鬼神怪各归其位，好戏就要登场。
★ 因果轮回，善恶有报
韩国虽然没有国教，但宗教自由得到充分保障。据前几年一份政府舆论调查显示，韩国人中约一半回答有宗教信仰，其中基督教和佛教各占百分之二十多。
折中的宗教态度令各种道德规范和信仰共存，这种“共存性”也体现在《鬼怪》的哲学理念中。
鬼怪夫妇远赴魁北克，镜头多次呈现十字架、教堂；对话也不时出现天使、天堂等隐喻；最高力量又被尊称为“神”。
然而，西方基督教的形式之下，运行的却是一套东方哲学，最明显的便是因果论。
因果论是佛法的核心，主张“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强调人的“业力”，业力看不见摸不着，却冥冥中自有强大力量。
鬼怪新娘恩倬向Sunny诠释前世今生时曾用“四个人生”举例。
“人类有四个人生：撒种的人生，给种子浇水的人生，种子收获的人生，享用收获的人生，有这四个人生，是不是就意味着有前世、转世一说呢？”
这恰恰暗合佛教对世人的劝诫——多种善因，远离恶果。
金信的副将，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对将军忠心耿耿生死相随，因为前世的业力，投胎转世之后即便记忆全失，依旧得到上天垂怜，安居乐业。
地狱使者收割外科医生的亡灵，医生在长年累月的一线抢救中已经过劳死了，但灵魂不自知，还在争分夺秒地施救，直到地狱使者到来才意识到。可在得知病人得救以后，对死亡的不可置信却化成一句释然的“真是万幸啊”，将自己置之度外的救死扶伤精神令人肃然起敬。
有人积善成德升入天堂，自然就有人积恶堕入地狱。
“前世罪孽深重，今世才成为地狱使者。”
23代女地狱使者前世帮朴中元残害忠良，今生通过触摸Sunny的手记起前世罪恶，但今世如何站队她可以重新选择。毕竟神曾借德华之口说出：“我没有删除记忆，是你们自己选择删除了记忆。”
选择删除记忆成为地狱使者，是否代表已经对罪行做出忏悔？
在前世今生的轮回里，纵然有人记忆全消，但秉性不变。
金善和Sunny，不同的容貌，一样的颜控。
金信和王黎、鬼怪与使者，延续千年的亲密敌人。
而反派朴中元，几百年来依旧执着于挑拨离间。前世金信拿他无可奈何，今世身怀万千神力，依旧不能将他凌迟。
金信只能带着千年的愤怒来到庙宇，拾级而上。如同九百多年前将军走向王一样，今世的鬼怪也一步步走向地狱使者。
金信一把掐住使者的脖子，缓缓吐出：将军金信，参见陛下。一如往昔。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这便是轮回。
★ 自助者，天助之
命运轮回善恶有报，让人看到“万物有因果”，剧中另一些人物的境遇则让人相信“因果可转变，转变在心地”。
正如第一集开场的巴黎小男孩，金信告诉他：“数学17题那道题答案不是第二是个，是第四个，那道题不能错。”
若干年过后，小男孩老了，去世了，金信在茶屋为他送行，问他当年为什么仍写了错误答案。
小男孩说：“因为我怎么解都是第二个，所以没能写上去，那是我解不出的题。”
“你的选择，才是你人生的正确答案。”
只有自己努力，才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啊。
小男孩当年被继父殴打，人生低落到想割腕自杀，遇见鬼怪后，在逆境中成长成材。
看似是神在关上一扇门后为他打开一扇窗，其实是少年知恩图报，为了不辜负神的帮助，努力奋发。
看似是神的意志，其实是人的意志。
人类意志强烈（比如尿急）的时候，连看不见的门都可以打开。
恩倬刚认识鬼怪时，让他解决姨妈、工作、男朋友的问题。姨妈家的骚扰很快消停，恩倬也找到炸鸡店的工作，还把帮她实现愿望的鬼怪阿拉丁收为男友。
但后来金信也说，他只是给了她一个炸鸡店打工的方向，让她缩小范围全力应对，成功的因素还在于她自己。
“万物有因果，因果可转变，转变在心地”，构成了因果论的基本要义。
《鬼怪》的不凡之处就在于，它参照东西方宗教的哲学理念，通过一些鬼怪、神力、奇迹、轮回、转世等虚无却又戏剧性的元素去阐释人的生死，但关键时刻却让神离开，回归无神论的主旨，强调人的主观能动性。
“神只是提问者，答案由你们自己寻找。”
自助者天助，当你努力时，连神也为你应援。
金恩淑编剧说希望《鬼怪》能给动荡环境下的人们一些慰藉，结合如今韩国的时局，“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或许是最好的祝福吧。
新年，你可以更好。
（延伸阅读：见此前长评《厉害了我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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