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自以为的爱,只是成全孝子贤孙的美名罢了
最新一期奇葩说的辩题《绝症病人想放弃生命,该不该劝他撑下去》让我想到我外公。这是唯一一个人,我参与了他死亡的全过程。
其实我妈告诉我外公得了肺癌时早有安排,并不打算积极治疗,也不告诉他病情,就这么耗着,能拖一天是一天。
表面上,大家是出于理性,认为外公年纪也大了,经不起大动干戈的治疗,还不如让他少受点罪;实际上呢,大家也没那么大的孝心;外公有一子六女,最大的儿子与他不和,常年消失,剩下几个女儿有一堆婆家的烂事要料理,更顾不上娘家。外婆先走了以后,外公不愿独守空房,欲投靠几个女儿,结果却像被踢皮球一样踢来踢去;倒不是这些子女都没良心,只是儿女太多,所有人的想法都是:凭什么是我?最后逼得外公只能去敬老院度日。郁郁寡欢,没两三年身体就不行了,而肺癌又是最快的,两三个月即可夺人性命。众人仿佛都松了口气。
外公生命的最后两个礼拜是在病床上度过的,几个女儿轮流过去护理,大家仍旧是推来推去的,要么是请不了假,要么是要带孩子。最后是我妈承担了大头,忙把正在北京上班的我紧急召回老家,陪她一起照顾外公。
病床上的那个老人,已经没有了人形,皮肤是沙皮袋的暗哑的灰,四肢瘦成竹棍,戴着氧气管,拼命地大喘着气,整个躯干一上一下的,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一件事——呼吸。
外公紧闭着眼,像是睡着了,我是不愿去打扰他的,可我妈一定要拉我上前,急着邀功似地叫醒外公:
“爸!你看!川来啦!”
外公吃力地睁开眼睛,看清是我,并没有开心,反而是气得五官都扭在一起,用力说道:
“回来看我干什么啊!唉!”
我妈依旧是得意地笑道:“这不是外孙关心你嘛!”一边拍拍我屁股,暗示我说几句鼓励外公的话。
我一时间尴尬在那里,我能感觉到外公是不愿意见我的,不是他不想我,而是他不愿让我看到他现在这样狼狈的样子。在他最宝贝的外孙面前,他永远是那个慈祥宁静的外公,在夏天的阳台上种满君子兰,摆一张木桌下围棋,累的时候泡一壶铁观音。
很多时候,我们自以为的爱,只是满足我们自己孝子贤孙的美名罢了,传出去人家都说,这小孩真有良心,陪了自己外公一个礼拜。
众人想象中的都是儿孙绕床前的温馨画面,而没有人知道的是,在我们陪护外公的那几个夜晚,外公有多少次奋力拔掉呼吸机想要自杀,我妈眼疾手快,总能第一时间从床上跳下来帮外公重新插好管子。又鼓励几句:“您老人家别这么想不开!这几天您身体不是好多了吗!说不定过两天就出院了!”
外公没有答腔,整个人委顿下来,无力地睡去。他早知道自己是出不了院了,而这群儿女还在粉饰太平地瞒着他,他在心里应该是暗暗觉得可笑吧?我妈在背后却多有抱怨:“总是想自杀自杀,他老人家是轻松了,也不顾及下我们当儿女的脸面,传出去还以为是我们照顾不周,把他逼得想死呢!”
外公终于在众人的目送下走了,我也见证了那一刻,他大叫了一声,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好像七魂六魄都从他嘴里飞出去了,我妈顺理成章地哭成了泪人,早把那一套哭丧词拿了出来:“爸啊!你怎么就能这么走了呢……”做了一场父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仍然不能坦诚相待。想到这一点,我也静静地淌下两滴泪来,我妈见我哭了,竟破涕为笑,对我竖起大拇指:“川!你有良心啊!你有良心啊……”
其实我妈告诉我外公得了肺癌时早有安排,并不打算积极治疗,也不告诉他病情,就这么耗着,能拖一天是一天。
表面上,大家是出于理性,认为外公年纪也大了,经不起大动干戈的治疗,还不如让他少受点罪;实际上呢,大家也没那么大的孝心;外公有一子六女,最大的儿子与他不和,常年消失,剩下几个女儿有一堆婆家的烂事要料理,更顾不上娘家。外婆先走了以后,外公不愿独守空房,欲投靠几个女儿,结果却像被踢皮球一样踢来踢去;倒不是这些子女都没良心,只是儿女太多,所有人的想法都是:凭什么是我?最后逼得外公只能去敬老院度日。郁郁寡欢,没两三年身体就不行了,而肺癌又是最快的,两三个月即可夺人性命。众人仿佛都松了口气。
外公生命的最后两个礼拜是在病床上度过的,几个女儿轮流过去护理,大家仍旧是推来推去的,要么是请不了假,要么是要带孩子。最后是我妈承担了大头,忙把正在北京上班的我紧急召回老家,陪她一起照顾外公。
病床上的那个老人,已经没有了人形,皮肤是沙皮袋的暗哑的灰,四肢瘦成竹棍,戴着氧气管,拼命地大喘着气,整个躯干一上一下的,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一件事——呼吸。
外公紧闭着眼,像是睡着了,我是不愿去打扰他的,可我妈一定要拉我上前,急着邀功似地叫醒外公:
“爸!你看!川来啦!”
外公吃力地睁开眼睛,看清是我,并没有开心,反而是气得五官都扭在一起,用力说道:
“回来看我干什么啊!唉!”
我妈依旧是得意地笑道:“这不是外孙关心你嘛!”一边拍拍我屁股,暗示我说几句鼓励外公的话。
我一时间尴尬在那里,我能感觉到外公是不愿意见我的,不是他不想我,而是他不愿让我看到他现在这样狼狈的样子。在他最宝贝的外孙面前,他永远是那个慈祥宁静的外公,在夏天的阳台上种满君子兰,摆一张木桌下围棋,累的时候泡一壶铁观音。
很多时候,我们自以为的爱,只是满足我们自己孝子贤孙的美名罢了,传出去人家都说,这小孩真有良心,陪了自己外公一个礼拜。
众人想象中的都是儿孙绕床前的温馨画面,而没有人知道的是,在我们陪护外公的那几个夜晚,外公有多少次奋力拔掉呼吸机想要自杀,我妈眼疾手快,总能第一时间从床上跳下来帮外公重新插好管子。又鼓励几句:“您老人家别这么想不开!这几天您身体不是好多了吗!说不定过两天就出院了!”
外公没有答腔,整个人委顿下来,无力地睡去。他早知道自己是出不了院了,而这群儿女还在粉饰太平地瞒着他,他在心里应该是暗暗觉得可笑吧?我妈在背后却多有抱怨:“总是想自杀自杀,他老人家是轻松了,也不顾及下我们当儿女的脸面,传出去还以为是我们照顾不周,把他逼得想死呢!”
外公终于在众人的目送下走了,我也见证了那一刻,他大叫了一声,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好像七魂六魄都从他嘴里飞出去了,我妈顺理成章地哭成了泪人,早把那一套哭丧词拿了出来:“爸啊!你怎么就能这么走了呢……”做了一场父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仍然不能坦诚相待。想到这一点,我也静静地淌下两滴泪来,我妈见我哭了,竟破涕为笑,对我竖起大拇指:“川!你有良心啊!你有良心啊……”
这篇影评有剧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