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何处 终将归隐
文‖沐桑邑 唐人小说之所以称为“传奇”,始自晚唐裴铏的《传奇》一书,宋以后人邃以之概称为唐人小说。传奇者流,源出于志怪,因此涌现诸多奇异诡谲的故事情节,譬如《聂隐娘》一篇。 在游国恩版《中国文学史》中,对聂隐娘的评价极为负面,称她不过是一个善于倒戈避害的军阀爪牙而已。我对这种评价是嗤之以鼻的,就好像看到朱熹在解说《诗经》,一股“存天理、灭人欲”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 当听到侯孝贤导演的《聂隐娘》要在内地上映时,我有些惶惶不安,我怕他在遭到没有电影素养及知识结构的lowbee们的谩骂后,还要遭受某些自称忠义的民族主义者的攻讦。 其实这是一场尴尬的观影体验,整个影厅里只有10个观众,还未结束就已走掉6个。 并且平心而论,张震演得很刻意,感觉完全没有把握到角色的基调。全片半文言半白话的台词,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纪实风格中留白太多,沉闷压抑。 然而结尾音乐响起时,我还是被触动到差点想落泪。苏格兰风笛和非洲鼓的混搭意外地带来了一种“吴钩霜雪明、飒沓如流星”的苍凉古韵。 青鸾照镜孤鸣,骤夜兴奋自绝。当聂隐娘站在房梁榫卯之上时,当她隐匿在暗夜孤林里时,当她踽行于苍山荒野中时,那种非同类者无法体意的孤独悲怆,几乎溢满了整个大屏幕。 在貌似不连贯的画面中其实蕴含了许多背后的故事和阴谋,就像在读一部精简洗练的史书,字里行间所透露的含义需要观者用心去解读。 深山枯木,荒草悲风,鸟鸣琴音,烟凝远岫,霜染疏林,朔云平野,溪崖水石,一帧帧恍如从唐诗中凝练出来的意境,都被定格在一动不动的长镜头里,一呼吸仿佛就能够嗅到,一千两百多年前中晚唐那古旧醇厚的气息。 最后简单说说我所知道的唐人传奇《聂隐娘》之历史背景。安史之乱后,唐国力由盛转衰,中央集权名存实亡,藩镇割据,宦官专权,人民陷入在水深火热中。在这种混乱的局面里,中央或地方的权贵人士,多私蓄刺客,借以自卫或用以行刺政敌,豪侠刺客们活跃于社会各个角落,暗杀之风,愈演愈烈。 然而在中晚唐作家笔下,诸多豪侠刺客闯荡江湖有一番作为后终会功成身退,遁世归隐。其实这并非随意安排的结果,是唐代历史文化的客观映照,是作者创作心态的自然流露,反映了众多中国文人的精神向往,以及其作品所彰显的艺术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