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地生活——刘文医生

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刘文医生的话,我觉得用“艺术地生活”来形容他最贴切,这话也可以反过来说,刘文医生的人生本身就是一件精美的艺术。艺术地生活最本质地的特征是他活得最真,完全忠于自己的内心,超脱了善与恶,也超脱了富贵与贫贱。
好友一页情怀说“独行天地间,唯善至上”,我说“不对,若为善,则境界差矣”,这话正是针对刘文医生所说的。刘文医生医术高超,却没有出没于各大医院和医学研究机构,而是终日蜗居在贫民窟的一间陋室内,替广大的社会底层成员——妓女、黑社会马仔、流浪汉、卧底警察看病。这些人不管有没有钱支付医药费,刘文医生都尽力医治他们,虽然他在做善事,但是他自己并不认为自己在为善,他只不过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刘文作为医生有自己的原则与信仰——替病人解除病痛折磨,他忠于自己的信仰。若刻意为善,甚至以此来博得外界的认可与赞扬,那就不是刘文医生了,行医治病于刘文而言更像是是一项艺术创作,是一种乐趣,所以我们看到他在进行非常复杂、艰难的手术时依然谈笑风生、游刃有余,这不仅是对自己技术的自信,更是对手术过程的由衷享受。
刘文医生不仅超脱了善与恶,也超脱了名利纷扰。医学院同届好友左自杰如今已经是医学界的顶尖人才,左多次将刘文的医学创意窃为己有,并凭借这些创意屡次获得最高医学奖。刘文从来没有吹嘘过自己的技艺,也没有因此找左自杰理论,刘文医生本就没有如何看重那些医学创意,或者说并没有如何看重那些创意所带来的杰出声誉和地位。于我本没有什么作用,于你有利,你拿去便是。正因为没有了名利心,所以他能够完全遵照自己的内心蜗居于贫民窟行医,并且不以此为卑贱,反而能够享受这种纯粹的生活所带来的宁静与安乐。
左自杰多次窃取刘文成果,甚至在背后出卖刘文,害得刘文被吊销行医执照,但是刘文并没有因此而嫉恨左,更没有想要报复,之所以能够如此,是因为刘文对人性有着深刻的洞察。人性贪婪,迷恋名利,左的作为不过是自然本性客观作用罢了,所以根本就没有生气的必要。譬如阴天下雨,小孩子不懂这是自然规律,因而痛苦咒骂不能出去玩。大人们理解这种天要下雨的必然性,所以不会为此烦恼。刘文医生无疑是一个深切地理解了自然万物必然性的通达人物。后来,左自杰因为自身劣迹被人用枪打中了脊椎骨要害,手术难度极大,全院医生没有人愿意承担这项手术,院方无奈之下只有请刘文来操刀。刘文不计前嫌,替左取出弹片,左得以恢复健康。刘文的行为最终感化了左自杰,左报名参加了非洲医疗队,去完成刘文没有完成的使命。
刘文医生是极其少见的活得最真的人,他毫不在意世俗的种种看法,赞誉也好,毁谤也好,他都毫不介意,我很疑惑他是如何成为这样一个奇人。毫无疑问,这样的人物,内心世界必定极其强大,以至于他能够承受外界施予的各种压力,而超然世外,逍遥自在,游戏人生。刘文的真也体现在他的爱情上,在医学院的时候他和左自杰爱上了同一个女人,刘文知道自己的性格和追求不可能给这个女人带来幸福,所以主动退出了这场恋爱之争。后来,这个女人身患癌症,坚持让刘文替他医治,所谓医治,不过是增加一些在一起的时光而已。这个女人去世后,刘文一直也不能将她忘却,但刘文也不至于傻到以为自己以后都不会再爱别人。凡所执着,必有偏失。执着于成功则困于成功,执着于名利则困于名利,执着于爱情则困于爱情。刘文已经达到破除所执,圆通自在的境界,他所忠于的只是自己的内心而已。
当他在恩师基金会的成立仪式上遇到Jamie的时候,他对她一见钟情,所以在宴会的后半程,他的目光一直追随者Jamie,“那是梦想中的爱情,人群中忽然有一个男子,有深邃的眼神,坏坏的笑,一脸刮不干净的胡渣。初次相识,因为你愤怒地给了某人一巴掌开始对你兴趣盎然,于是,你应酬陪笑时不经意抬头,发现他嘴角歪歪看着你,你和朋友随意谈天时转过身去,他面带微笑看着你,你陷入沉思时,那双眼睛始终追随着你。那是一双危险的眼睛,他似乎要抽丝剥茧看到你的骨头你的血肉看进你的内心,那眼神里有爱慕有调侃有认同有戏谑,它让你心动也让你心悸。于是当你充满满足感地回头去搜寻那驻守的目光时,忽然发现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爱情于是产生了。 ”这是刘文的爱情,梦幻般的爱情,一旦认定就勇往直前的爱情,喜欢就追求,不拖拉不犹豫,始终追随内心的声音,刘文是一个最真的人。
当刘文被左自杰陷害被吊销了行医执照,因而选择远赴非洲行医时,贫民区的妓女、马仔、卧底警察等人都来给他送行,也劝他不要离开。刘文仍然是一脸的风趣,随时不忘记打趣“干嘛这么多人跟着我,是不是我欠你们的钱没还啊?”,对十七八岁的小女生开玩笑“多泡点男人,然后再甩掉”。生死离别本是人生必经的痛苦,但是到了刘文那里,这些痛苦都显得那么微小不堪,他总是微笑着接受和面对,这个人的境界真的了不得。老聃死,秦失吊之,曰:“适来,夫子时也;适去,夫子顺也。安时而处顺,哀乐不能入也,古者谓是帝之悬解。”挚爱的女友在自己手中去世,要好的朋友最终背叛自己,久居的红灯区诊所又被迫关闭,诸多人生不顺之下,他依然潇洒面对,当留则留,当走则走,得失不挂于怀,真正达到了安时而处顺,哀乐不能入也的悬解境界。
他似乎永远游离在名利之外,似乎任何诱惑也不能左右他,这样的人,不象是人,更象是神了。然而他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边配药一边哭泣,这哭泣,表明他仍然是一个有七情六欲的人,只不过是一个活得最真、看得最透的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