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爱，也要革命——格雷格·荒木《玩尽末世纪》&《玩转堕落街》

“他们觉得同性恋应该喜欢的一切玩意——迪斯科、变装秀、琼•克劳馥——我都讨厌。”
　　　　　　　　　　　　　　　　　　　　　——《全都搞砸了》

　　朋克、无政府主义、模糊的性取向（“酷儿时代”早就没有同性恋、异性恋或者双性恋的区分）、HIV的隐喻、卡通化的暴力场面、青少年的愤怒与迷茫、继承自60年代戈达尔电影的马克思主义精神、约翰•沃特斯似的色情想象，还有，彻底后现代的艳丽色彩和拼贴式叙事手法——格雷格•荒木的电影如同MTV时代的一则政治宣言，把绝望的末世论都渲染得带着一股high过头的味道。

　　上世纪90年代初，一场名为“新酷儿电影”的独立电影运动兴起——在艾滋病泛滥的时代，一批同性恋导演以挑衅的姿态站出来，张扬着自己的身份、意图推翻老旧的观念，建立一种全新的、更具包容性的性别/政治体系，托德•海恩斯、德里克•贾曼、盖斯•范•桑特以及格雷格•荒木都是其中代表人物。

　　格雷格•荒木（Gregg Araki），日裔，1959年出生，南加州大学电影学硕士，双性恋。1992年，他拍摄了处女作《末路记事》，两个HIV阳性的男人逃离洛杉矶的荒诞公路片。虽然摄影业余、表演也很差劲，但我们还是能就此窥见其日后的影片风格——当然，还有冒犯人的属性——洛杉矶录影棚甚至拒绝为其做转录胶片，并把它称作“色情的狗屎”。
其后的“青少年启示录三部曲”——《全都搞砸了》、《玩尽末世纪》和《玩转堕落街》，代表着荒木的成熟，他将之概括为——“青少年混乱而无序的世界，坏事就那么意想不到的发生了。”

　　拍摄于1995年的《玩尽末世纪》，荒木头一次拥有了“像样点”的投资，并且能为影片请来专业的摄影师。故事好似三人行版的“天生杀人狂”，不过影片激进和政治化的大胆绝对是连奥利弗•斯通在他的咸湿大梦里都想不到的。

　　这里是洛杉矶，但除了荒凉的便利店、空旷的停车场以及邋遢的汽车旅馆外一无所有；红色、紫色、绿色、蓝色的光分割着银幕，充斥着让人精神崩溃的迷幻感；乔丹、艾米这对小情侣因为神秘人物塞维尔的介入，试探着性的界限；一场毫无目的的旅程，只因为“666”的凶兆一再出现，他们被迫逃命……恐怖和性感令人厌恶的并存着，可以想象，在影片试映时，大多数影评人当场离席而去，少数留下的几位则沉默无以应对。

　　《玩转堕落街》则是一出更加疯狂的噩梦。“所有生活在洛杉矶的人都迷失了”，达克说，他相信这个世界即将终结，而毫不知情的人们则抓紧时间最后的放纵。迷乱的party上，双胞胎帅哥拐走了达克的女友；浪漫的约会变成了一场可怕的强奸；有人在电视里布道，恐怖的末世论让两个孩子相继自杀；哥斯拉举着激光枪一个个把人蒸发掉；最后，“砰”的一声，金发少年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甲虫，尖叫着冲出窗户……年轻人不再反抗父权，得到的却并不是解放，配着荒木一贯喜爱的The Smiths、Jesus and Mary Chain、This Mortal Coil、九寸钉等人的歌曲，渲染着无以名状的压抑。

　　“我的电影总被人曲解为虚无与黑暗，但其实，它们的核心都是极端浪漫的、理想化的，都是关于在这个混乱而无序的世界中如何寻找真爱的。”荒木自我辩白道。好吧，如果少了点幽默感，你绝对体会不到这层意思。不过，随着年岁渐长，他也不再拘泥于“青少年愤怒”的主题，比如其近期作品，大麻喜剧《笑脸》或是更为主流观众所接受、温柔而敏感的《神秘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