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到水穷处--简评松本清张《驿路》
因为刚刚看了这个小说,在查资料时意外发现居然已经被拍成了电视电影,于是便下载了来看。老实讲,小说已经是难得的佳作,短短十几页纸,一个平常的杀人案,却透出人生无尽的悲哀,不愧是大师手笔。而向田邦子改编的剧本又把这个故事和昭和天皇的去世联系在一起,使这个普通推理剧具有了更深远的社会意义,在立意上,又前进了一步。 两位主角呼野和小塚几乎是昭和的同龄人,他们的一生见证了日本从战争到战败、再到崛起的历史。这一代人曾被嘲笑为“经济动物”,是国家经济繁荣的牺牲品。从这个角度来看,读者和观众就会对小塚甘愿在退休后放弃一切追求爱情,渴望象画家高更那样寻求自由生活的心情有更深的理解吧,也会更深刻明白在结尾处呼野警官为何一再叨念着:“忍耐、忍耐……”的确,不懂艺术、没有爱情、也没有钱的普通人,对乏味到极点的日常生活,恐怕也只能边忍边挨,直到老死。 影片结束,呼野从收音机里听到天皇驾崩的消息,却面向小塚被抛尸的湖水深鞠一躬,其实他不是弄错了方向(上司以为他在向天皇致哀,提醒他京城在另一面),他是在向小塚这个还未来得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却遭遇杀身之祸的不幸人士表示哀悼啊! 《驿路》是向田邦子和松本清张合作的唯一的作品。这位为森田芳光编过《宛如阿修罗》的女作家,在剧情的扩展上贡献多多(能够将短篇小说演化为长篇电影的出色编剧实在不多,编《色戒》的王蕙玲可以算一个)。她为呼野设计了一个因为插足他人家庭而有些精神失常的女儿,从而让他对福村庆子的境遇有了更深的同情和体会。在小说中,福田庆子是个面目模糊的人物,没有正式登场,而且在即将迎来新生活的前夕突然暴病身亡。向田邦子却让她成为全剧的主角之一,并且故意逃避了与情人的相聚。因为和一个比自己年长20岁的男人私奔,不能有名份、也不能有孩子,永远地下的恋情,把自己的终生幸福放在天平上称一下,这样的牺牲是否值得?当梦想了5年的生活真的来临时,她临阵退缩了。“他是爱我,还是爱自己的梦?”这种问题只有感同身受的人才会问得出来。如果说松本清张写尽了男人的悲哀与梦想,那么,向田邦子则道出了女人的无奈。 松本清张最擅长描写“被时代所愚弄,人活着的悲哀”,《砂器》是如此,《驿路》也是如此。此值大师诞辰100周年,向我最敬仰的推理大师致敬!
于2009.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