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街二代”生存图鉴

去年二月去马约卡岛度假的时候，惊讶地发现那里竟然有相当大的华人社区，甚至在春节的时候能在市中心拉起大舞台举办联欢晚会，吸引数万人参加。多数华人都是我的浙江老乡——当然，更具体些就是温州和青田，再加上一些福建人。至于为什么他们会来到这里，本地华人通常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者不愿意说清楚。大概凯撒的归凯撒，妈祖的归妈祖。

近几年东亚老铁整顿全球餐饮业之风盛行，马约卡小岛上也开出了不少奶茶店。在一家奶茶店里我和一位华人小妹妹攀谈起来，她的经历与影片中的Claudia颇有相似之处：出生之后不久就被父母带回国，由爷爷奶奶抚养长到初中，因为没有户口又被接回来接受西班牙的教育。不过她在语言和文化上都相当挣扎，尤其是马约卡还要强制学习加泰罗尼亚语，因此成绩上不去，加上父母不太支持，没考上大学，便在岛上其他华人开的店里打工，补贴家用。家里一个姐姐一个弟弟，姐姐嫁到附近的小岛上一户华人家庭，弟弟还在上学。

虽然不好过多揣测，但在浅聊几句之后我脑海中出现的就是一个窒息的东亚劳工移民家庭，与《中国女孩》里呈现的几乎完全对应，十有八九弟弟的部分更是会让两个姐姐雪上加霜。如果换做是我，游也要游到海对面的大城市巴塞罗那去，给中国旅游团当导游、去餐馆端盘子也要活得自由。

不过这种想法自然也是我这种全球化死自由派的一厢情愿。且不说在大城市的生活成本、落脚资金、工作市场这些现实因素，离开家去拥抱不确定性这件事本身就是无比巨大的挑战。回不去的母国、未必认同的祖国、自我认同的挣扎，还有原生家庭的影响，怕是每天都在给“唐人街二代”增添我无法想象的压力。

也许因为要展现的东西过多，让影片由一些不平衡，但至少出现了这样一部试图展现这些元素的、完成度尚可的作品。片中有不少留白，因此也留出了许多想象空间。

我猜想Claudia最终会追求自由，走出Usera，至少在马德里找到自己的一片小天地。

快乐小狗Lucía成绩好心态好，以后很可能考上大学，成为中产，也会成功调和原生文化和在地文化在生活方式上的冲突。

至于Xiang，她的起点就决定了未来的可能性多得多，虽然大概率自我认同危机仍然会伴随她成长，但她也许会在一个多元文化的都市实现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