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时代的进步性

1951年五月二十日，毛泽东同志在《人民日报》上发表了《应当重视电影〈武训传〉的讨论》，主席在文章中对于《武训传》未对封建经济基础及上层建筑进行批判以及其对封建文化的宣传提出严厉批评。作为革命者，毛当然不允许这种文化现象在新中国出现，他希望打破历史周期律，要新中国与封建的旧社会划清界限。此事之后，孙瑜的老相识周恩来同志找到夏衍，要他回上海后和孙瑜和主演赵丹谈谈，但是要告诉他们主席对事不对人，大可不必担忧以后影片的拍摄。

孙瑜作为老牌左翼电影人在新中国受到了批评，这的确是出人意料的，可这也向全国电影工作者发出一个警报：即使是在新时期，也有旧思想重新萌芽的可能。

谈到孙导演，自然不能离开他在解放前上海所拍摄的一系列进步电影，如：《野玫瑰》（1932）、《体育皇后》（1934）、《天明》（1933）、《小玩意》（1933）等，这些影片均是他在为联华电影公司服务时所拍摄。其中《大路》（1934）在进步人士中获得了不错的评价。

《大路》讲述的是修路工人的故事，是彼时中国电影中少数直接刻画劳动人民正面形象的影片。《大路》诞生于中国电影从无声到有声的过渡时期，所以《大路》虽然采用了录音技术，但仅有音乐声和部分环境音。此片配乐是聂耳，配《开路先锋》和《大路歌》（金焰等合唱）二首，安娥与任光配《新凤阳歌》（黎莉莉唱）与《燕燕》（陈燕燕唱）二首。《开路先锋》乐曲铿锵有力，“我们要引发地下埋藏的炸药，对准了它轰，看岭塌山崩，天翻地动，炸倒了山峰，大路好开工，挺起了心胸，团结不要松。”歌曲中还有工人们爽朗的笑声，刻画的是可爱的劳动人民、不畏艰难的开路先锋。片子里，饭店老板说“他们一天到晚辛苦，难怪他们一得空就要开玩笑了”是创作者对劳动者精力旺盛的赞美。一幕里，几位男演员在溪水中赤身戏水，被两位女主角撞见，陈燕燕羞涩地躲开，黎莉莉则大方地向他们开玩笑，即打破了原有的封建“男女有别”之观念以及突破了以往女性作为被观看者的地位。又一幕，二位女主角谈论起她们对于这帮工人的看法，于是乎，工人们的勇敢、强壮、聪明、粗莽、默默奉献、志气满怀便又再次被创作者强调。也正是因为这些品质，最终工人们从地主家逃出并将地主交给军队处置。结局是几乎全部工人和黎莉莉遭受日军空袭而牺牲，可是孙瑜又使这些死去的人“灵魂出窍”，继续他们的修路大业，是在宣告劳动者会死去，但他们的伟大精神将永远不会消亡。

我相信大多数工人是敢于反抗的，真性情的，正义的，坚毅的，正直的。可是近年来，不少的影视将劳动人民塑造成爱贪小便宜的、奸诈的、素质低下的形象，而富人们都是善良的、大度的、智慧的。这种电影的创作者是何居心？不但不愿和劳动人民站在一起，还要对劳动人民怀有敌意。有人说，生活中的确存在这种人，难道拍现实都不允许吗？好，那么请问这位“创作者”是否曾在作品中深入探讨过出现这种现象的社会原因？如果是不敢，那么是我们的社会出现了问题。如果不愿，那么他这样做的目的何在？这种站在高处、带着蓄意抹黑劳动者的目的的创作者是相当危险的。有人说，现在是“太平盛世”，可是劳动人民得不到尊重的社会是没有资格成为“盛世”的；论进步性，连旧中国的电影都不如，也能叫“新时代”的电影？我们的精神世界还是太贫乏，思想境界还是太低，这是看一万部外国电影也拯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