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运一下之前写的6.8
这篇剧评可能有剧透
上周四我看完第十二集,崔强豪恢复了记忆,真正展开了复仇。然后写下的评论是“有很多可以骂的,但我不想骂”。其实原本我以为,大家骂的点只是单纯的“我为你好所以我不告诉你我以抛弃你的方式离开你保护你”,骂的是把妈妈塑造成了坏妈妈爸爸再度缺席了等等等等。没想到问题在于“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爸爸抛弃病重的母亲和供你考上检察官的女友”。 其实…这个动机的解读我觉得就很片面。父亲之于崔强豪,最大的意指从来不是“父亲”,而是“权力”。社会中占有了巨大权力的阶层是如何作用于他们这样的家庭,毫不费力使之分崩离析;母亲如何教导他,成为一个检察官,受人尊敬也帮助弱小;他如何在法理,社会,人情之间放置自身…非要硬掰扯,我也能说这里的父亲成了“bearer of the meaning”,你能说颠覆什么父权吗?这些观念从来是通过母亲的严厉教导、耳提面命一点点灌输给男主角的。“复仇”只是一个象征,为谁复仇也是一个幌子,根本关切在于为什么要复仇。为什么作为检察官要脱离法制而选择不正当的手段搜证。这可能不是唯一的手段,但是或许,童年埋下的种子让他潜意识里对“检察官”就有矛盾的认知,对于公义有强烈的渴求却不抱有太多信任。 说到这里我会觉得,如果14集复仇失败了,我会更喜欢。继续用这个荒诞的社会现实碾压一个用尽全力的人(看起来他虽然选择了不正当的搜证手段但仍然选择了走法律的解决的路径)。我想看一个丧失了所有信仰的人会走向何方,想看他能不能放下执念脱下“长衫”做一个遁世的小镇青年。 或许这部剧讲的是无权无势的个人通过遵照某种社会安排而残忍形塑自我最终获得了一点对抗社会资格的故事,也或许它讲的是一个人如何面对一个已然社会化的自我,如何去分辨那个所谓的执念,信仰,非做不可的事,究竟是我之所愿,还是他人告诉我的,你的愿望?或者有可能分开吗? 说的有点远。不过边写边觉得果然社会学的终极命题是,结构vs个人,是社会制度如何成为可能。 如何把小小的崔强豪,七岁的崔强豪,变成现在这样的崔强豪,塞进整个社会密不透风的阶层架构里。 之前我觉得,非要安排这么长的失忆变傻,有点没必要。只是为了突出母亲的教育吗?我觉得不仅仅如此。无论作者意图,我的解读是,用现在的崔强豪的躯体,承载过去的他的灵魂,然后你会发现那么多事情都不是天然的。崔强豪不是非要成为一个检察官,他也不一定只是为了父亲的冤死母亲的期待成为检察官,他可能只是因为喜欢的人“喜欢”检察官。想要做一个简单的好人,害怕做一个单纯的坏人。然后他逐渐长成了一个难以概括的人。 当然,从女性主义的视角,对于李美珠的刻画仍然存在很严重的问题。她之依附于崔强豪而存在,贯穿始终。吴河英更是惨,投错胎,被利用感情,被爸爸逼迫杀人(这里倒是很体现父权压迫,不过我感觉能够给到观众的感受是“批判”的,就不必痛斥)。然而,女性主义是一个重要的视角,却不是唯一的视角。恢复其“十字路口”的本性,其conjunction的性质,或许有助于接受一些人的情感,情感驱动下的不理智,而不仅仅因为那个深层的结构性原因而否认了任何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事物。 一片贫瘠的土壤里开了一朵花,不代表我要接受这片土地而贬低花生长所经受的苦难,但不妨碍我欣赏它各个角度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