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晓歌治污染:“老好人”的反差面
身为半个正午阳光爱好者,《县委大院》有孔笙+胡歌的黄金阵容,让人梦回当年的《琅琊榜》,自然是要第一时间追剧的。
孔笙有《大江大河》《山海情》在前,《县委大院》拍得很稳,而这种稳也让前期冲着胡歌来的观众有些捉急,总觉得这位县长面目有些“平”,不如吴越、李光洁等人的角色形象鲜明。而直到看完最后一集我才敢说,梅晓歌的主角魅力是在后期才体现。尤其是要经济还是要环境,面对两难的电车难题,梅晓歌的决绝让人刮目相看。
在前期,梅晓歌抓经济发展一直是冲在前的。吃碗羊汤碰见店主大爷被城管刁难,再加上火锅店兄弟想开连锁店被工商反复打回,两条线汇合的“告状”让梅晓歌意识到光明县营商环境的恶劣。在打分表上每次高分,招商引资每次开会都在强调,为何实操下来就有那么多困难?
梅晓歌直接找到基层,让餐饮协会会长召集大伙儿,亲自去倾听做生意老百姓的心声。即使有上头“创卫”的压力,也不能一刀切让人彻底出不了摊。即使让下面的工商所长、城管队长等头头心有怨气,也是该通报批评的批评,该得罪的得罪,必须改革营商环境让百姓有活路。
这时候的他,看似是与师哥——李光洁饰演的隔壁九原县县长曹立新站在同一战线的。但曹立新更激进,为了经济发展甚至有些不择手段。虽然一心为公,但为了解急甚至敢挪用专款,只要GDP数字好看,对重污染企业睁只眼闭只眼,是一个只要开快车就不顾一切的灰色人物。
在林志为查明村民生病源头是法兰污染企业后,梅晓歌去找曹立新对峙的这场戏相当好看。曹立新对梅晓歌的前来早有预料,来了先给他泡自己珍藏的好茶。梅晓歌几次提起话头,都被曹立新用“先喝茶”避过去。实在避无可避,曹立新才正面应战说,我何尝不知道法兰工厂会造成污染,但上面财政要税收,下面人民要吃饭,我能怎么办?
如同吴越饰演的艾鲜枝后面劝梅晓歌的,人民喝了污染的水会生病,但如果厂子直接不开工,人没有活儿干是会直接饿死的。饮鸩止渴慢性死亡,和当下的经济倒退失业等死,两头横竖都是“死”,你当如何抉择?
艾鲜枝虽然性子风风火火,但也是一心为人民办实事的女县长。被王砚辉饰演的马市长当众点名批评、甚至施压“谁拖后腿谁就是我们新州市的敌人”后,也产生了退意。
连一直与自己站在一边的艾鲜枝都犹豫倒戈了,梅晓歌的立场却异常坚定,毫不退却:污染企业全部关停,哪怕经济数据下滑,哪怕被上头施压,哪怕面对的是全县唯一的上市企业,我也绝对不会用人民生命财产安全来换经济发展。
看到这里时我当场被梅晓歌的坚持和魄力震撼。一边是吃饭,一边是生命,任何人站在这个极为现实的两难中都不容易做出选择,梅晓歌面对众人的反对却坚持本心,不被左右。哪怕是马市长已经几近于露骨地表示:我们当前就是要不顾一切要招商引资要经济发展,其他的都可以往后放放。
而后中央巡查组的到来,为梅晓歌解了围。但哪怕没有这样的天降“主角光环”,梅晓歌也并没有把厂子一关了事,他也在为光明县后续长期的发展而想办法的。如同他所言,关停的老厂都是设备老旧,既没有钱做环保改造,又接不到多少订单,一年也产生不了多少收益的。长痛不如短痛,面对修修补补已经难以为继的破车,不如直接换辆新的。
光明县没有别的工业基础,关停厂子后富余的劳动力怎么办?整个县的经济又该怎么办?这时张新成饰演的林志为那条村里的线,也适时地从旁做了铺垫:村里大批农民进厂打工,但进厂既有污染影响健康,也让农民的土地大量空闲。年轻劳动力都去打工了,村里老龄化少子化,不再有人种地后,我们“以农为本”几千年的国家,未来该何以为继?
林志为提出了问题,梅晓歌做出了解答。没有了厂子,就让农民回归农民。依然是做他们擅长的、没有污染健康问题的工作,但不再是个体单打独斗。而是让大的农业企业承包农民土地,利用机械化统一耕种,走深加工,再雇佣农民为农企工作。农民还是农民,但拿工资旱涝保收,比小农个体看天吃饭更有生活保障。
大家都是为了经济发展、为了人民生活好,但梅晓歌、曹立新、艾鲜枝等不同的人做出的不同选择,还有作为梅晓歌“年轻版”对照组的林志为在村基层的经历,这样的群像戏就让过程变得好看。
为了这个土地流转改革,梅晓歌找来了农业问题专家、黄觉饰演的蒋新民。他入过坑、也吃过亏,他的经验联合一直想找投资的郑三老板,成立新兴的农业企业。梅晓歌与蒋新民长谈后,问他需要什么,蒋新民说只需要一个东西——政策。
梅晓歌给予政策支持,走可持续的农业发展道路,既解决了农村耕地问题,又解决了农村劳动力流失问题,还让更多年轻人愿意留在村里,让村子不会成为“空心村”,能长治久安地发展。
也许这样从根上解决问题的笨办法见效慢,但如图梅晓歌说的,不要急功近利只看眼前,目光放长远,五年、十年、二十年后呢?一任书记也许几年后就任期满了调岗,但老百姓是世世代代住在这里的。在这任上不解决的问题,迟早要留给下一任,下任接手的无论是艾鲜枝还是别人,都不希望接手的是一个饮鸩止渴的烂摊子。而梅晓歌在任上,也许短期的政绩不如别人亮眼,却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