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保留了部分杂音的献礼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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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时间看完了纪录片Helvetica。
作为设计中重要的一部分,字体对于大众甚至一部分设计从业人员来讲,还是一个琐碎、遥远、不值得过多关注的尴尬角色。正如Matthew Carter在影片中感叹“如果你说到字体设计师,他们通常一脸茫然。偶尔真有人听说过这个词,但他们也以为这些人都死掉了。”
而Helvetica在她的50岁时,能有人为之拍一部电影,拍完了巡演还有人看,看完了DVD还有人买,买完了被传到Google Video上还能排上Top榜,其影响力可见一斑。
这部纪录片在很大程度上,像是大明星Helvetica于某个表彰大会上放给客人看的“献礼片”——非常精良和专业:优美、轻松、有点振奋人心的配乐;明媚、幽默、出其不意的字体画面(出自电影Borat的摄影师);涵盖美国,英国,荷兰,德国,瑞士,法国和比利时,老中青三代设计师以及创始人 Eduward Hoffmannh后人的扎实采访。如果你是Helvetica的忠实Fans,片中对变着法子的夸赞将让你觉得无比悦耳“信息应该由文字内容表达,而不是字体。这是我们十分喜爱Helvetica的原因” “我很庆幸没有人让我去改进Helvetica,因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但在我看来,操着德国口音、语速奇快的Erik Spiekermann的话虽然率直的有些不留情面,却更引人深思。当问到为何五十年后Helvetica依然如此流行,他叹了口气反问“为什么坏品味无处不在?”
Helvetica和它的模仿者Arial的流行,其实已经到了泛滥的地步。它就像是默认的选项一样被拿来就用。这种不经思考,与其说是热爱,倒不如说是对“字体”投的弃权票。人们认为Helvetica的优点是透明、中立、没有感情,选择了省事而且不会犯错。而这种不作为式的“正确”仅仅建立在“字体本身并不表达信息”的基础上。可字体真的不能够恰当地表达内容吗?还是因为字体的设计和选择,比颜色、间距、位置更复杂和难以掌握?
作品不拘一格的David Carson认为“不要把“可读”和“传达”弄混了。一件东西可读并不意味着传达了信息,更重要的,并不意味着正确传达了信息。反过来讲,有些刚开始难以阅读的东西,也许表达了完全不同的信息并且值得读者花更多时间去参与。” 在数字世界里,手迹这个概念已经逐渐消失。人们很难再通过字迹来体现感情和人格。而对于最注重个性、厌恶雷同的设计师而言,这时如果连认真选择合适字体的机会也不珍惜,那无疑是非常遗憾的。
Stefan Sagmeister(他那些在自己身上乱写乱画的作品被国内的BBS转的到处都是)对所谓Helvetica代表着的现代设计做了一个形象的概括 “我对通常意义上的现代主义是失望透顶的。他们太无聊啦!我们拿到一份手册,它们都有着大量的留白,上面写着几行用Helvetica一类字体的小字、下面来个抽象的小LOGO、再配一副商务人士走路的图片……这些狗屁无聊透顶。”
很庆幸导演将这些反调都保留了下来,可这部献礼片的主调依然是粉饰地对Helvetica进行歌颂:对于非称线字体现代、理性、简介的吹捧,却绝口不提衬线字体其实更适合阅读;偷换概念地将非衬线字体等同于 Helvetica,一笔带过甚至忽略其他非衬线字体诸如Akzidenz-Grotesk, DIN, Univers; 将在商标、公用设施、街边小店上的流行拔高为设计上的成功。而Helvetica一书的作者Lars Muller夸张地在大街小巷不断指认Helvetica的一段,则使这种吹捧达到了令人难为情的高度。
总的来说,这依然是一部让人看着很舒服的电影:有着精良的制作,众多顶级设计师的现身说法。况且Helvetica本身也是一个精良的字体,只是因为用得过多才成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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