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存在危机
听随机海啸播客中,一位主播在类比《寄生虫》、《冷酷祭典》时提到的,她觉得《编剧工坊》是描述阶级矛盾的优秀作品。看完电影之后,觉得她的类比不合理。在我看来,《寄生虫》、《冷酷祭典》是一种偏纵向的阶级矛盾,纵向维度是以资产、文化作为指标。而《编剧工坊》的矛盾,一方面可以被认为是青年的自身存在矛盾,另一方面是一种政治表达、社会表达横向比较的矛盾。青年人安托万自身与社会之间关系上的缺失,由此引发的安托万的思考、怪诞行径、偏激言语等反社会表达。
安托万结尾处写的文章,联想起李沧东的《诗》里面外婆写的诗,两者都包含了“创作者”自己的心理变化。外婆的诗包含了她对孙子强奸女孩事件本身、孙子对待受害者女孩的漠然态度、女孩及女孩家人的不幸等强烈的情绪变化。安托万的文章,则是自己私人的情绪变化,他的孤独,他的散步,以及他和所处社会之间的关系。他明显不是一个恶人,他对表哥儿子、自己的妹妹都是疼爱有加。他也表达自己喜欢儿童看护中心的工作,因为他喜欢和孩子相处,而脏话这种“恶”的行为却让他丢掉了工作。他寻找自身意义,开始寄托于政治表达,窥探工作坊老师的私人生活等,渴望由此找到自身存在的合理性。编剧绑了一根线在安托万身上,严格控制他的一丝一动,在安托万第一次的书稿中也有体现,其中大量被同学诟病的血腥场景,是他内心右翼政治的投射。在赤裸煽动同学的对谈中,恍如编剧将安托万身上的线拽得更紧,安托万等待猎物出现,伺机出动,对同学展开煽动性的讽刺话语。认知到编剧将安托万塑造成一个有存在危机的“右翼”热血青年之后,安托万对工作坊老师的窥探,对她的挟持。老师所代表的资本主义知识分子优渥,也许是他窥探和狭持的动机。
此外,编剧对于不同人种之间公共伦理道德问题也把握精湛,比如同学之间关于安托万第一本书的讨论,编剧借老师之口,讨论了创作自由,以及同学言论语意合理性的问题,在其中一个片段尤为明显。在安托万念完自己书的初稿后,黑人同学觉得他对自己写的东西洋洋得意,老师这时则表达了对安托万这份初稿文学性的欣赏,同时觉得他态度的不合理性。
影像梳理中,陡峭的峡湾的选择也尤其巧妙,陡峭的峡湾是安托万自由安逸的峡湾,颇有游走危险边缘安逸之感。白色造船厂、米黄色石头、深蓝色海面,配色也是让人舒适的法兰西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