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的消失,让个体形成分裂
对于这一季,只想写写项飙这一期(好像是第4期)。
这一期弹幕上好评如潮,质量之高着实可以说惊艳到我了,对十三邀好感度拉分不少,印象中之前十三邀最好的唐诺、陈嘉映、王小川,现在多了一期嘉宾。
项飙,1972年出生于温州,1990年保送北京大学,1998年获北大硕士学位、同年受邀免考牛津大学博士,2002年获英国牛津大学博士学位,现任牛津大学人类学院研究员。
长期从事人口流动和社会、经济变迁的研究,曾在国内和澳大利亚、印度作长期的实地调查。主要著作有《跨越边界的社区》、《全球猎身》。
即便在许知远这般个性者严重,对他的评价也是“这个时代少有的解释者”。
此外,与其他嘉宾非常大的不同是,应该是人类学领域研究的关系,项飙非常善于提问,因此采访者会时不时和许知远换位,成为提问者,问题也让许非常舒服,弹幕也明显表达了这期节目的“畅爽”。
实话实话,看这期前对嘉宾毫无认知,开场也只是从装束举止上看到想象中学者该有的随意与不拘小节,而且很喜欢他车上点评侯孝贤电影“吃”的状态,笑得很夸张,轻松直率的像个小孩,仿佛没有受到社会任何的打磨。
但随着对话的深入快速刷新了自己的旧有认知,新观点冲击了大脑,几次观点的抛出都直接击中了我,不由放下手机倒回去细细品味。
尤其喜欢他对自己人类学工作的点评:
“研究人类学是常常让人失望,想到一个理论觉得自己觉得很高级,又可以和前人的理论连接在一起,结果转头问活生生的人,根本不是一回事,然后逼着你去想新的现实背后的道理。”
当我们听别人诉苦的时候,你究竟在听什么?你明明知道你做不了什么。你要去听出一种理论含义来,那是很不负责任的。你要是从解决困难的方面来看,你又没有很好的解决方法。是一种无奈、痛苦(的事情)。
关于“附近”
这应该是本期最重要的标签了,项飙如此说:“(现在国人)他对周边世界是没有一种沉浸进去、形成一个叙述的愿望或能力。”
就整个社会发展趋势而言,是有一种“消灭附近”的整体趋势。
当前兴起的自由主义精神,推崇市场的力量,但市场本身就是一个附近消灭重要因素。
从精神社会来看,附近消失,中间层的断掉。这个问题不仅是中国的,还是全球的。所以会有民粹主义。
民粹主义的背后是精英主义,民粹主义都是精英分子他说自己代表民众。民粹主义的对立面是中间层,所以需要介入。
哲学家齐泽克就曾警告说,互联网正在公共领域引发一种“伪参与”幻象。
通过一道屏幕,当他人牺牲,我就通过他人牺牲了;当他人行动,我就通过他人行动了,这种虚拟的牺牲与行动带来的满足感,阻碍了真正有效的行动主体的出现。
虚拟的行动带来的满足感,让我们以为“点赞即参与”、“围观即参与”、“转发即参与”,真正的公共参与在我们这个后真相的时代沦为情绪的消费。
而对于这一切的出路,在项看来,近代兴起的”通过对独一无二来的追求来追求个人价值和尊严“做法并非出路,终极还是应该回归群体——没有天然的个人尊严的,你不能够去追求个人尊严,一定要建构出附近,建构出关系。
关于时间
如项飙所言,现代社会本质上是工业化之下,时间征服空间的一个过程。
工业时代,时钟成了重要的象征,人对行为被时间支配。
最古,对人来说,是一种空间感。用人的行为来说明这种空间感。工业时代,时钟成了重要的象征,人对行为被时间支配。几点几点,线性发展。
我们都被即刻裹挟了,很舒服的被裹挟了。从一个即刻到下一个即刻。
如许说的,“五分钟变得如此重要”。
所有这一切单一化的感知,会让人与人之间关系变淡、冷淡,最终会对公民道德产生影响。
人与人之间(需要在)长期(关系)规范下,形成的互相尊重,同情心与理解。
而在弱关系里容易有极端,人会回到动物化、野蛮化,非理性。会把道德变得非常的情绪化,极端化……他忽然地会对某一个事情变得非常的同情,非常的有一种道德上的愤怒,但那个东西又很快地下去了,因为这不能转化为他的行动。
我们当前经历的各个热点头条的更新,一个个上去了又消失,不正是最好的注脚么。
一场访谈下来,感觉大脑洗了一次澡。
项在《跨越边界的社区(修订版)》序中提及了“浙江村”的变化,能从中看出一种知识分子特有的暗暗的忧伤:
我在1992到1998年间花了六年时间调查“浙江村”,认为它用实践有力驳斥了当时中国精英主义的改革路线……
二十年后的浙江村显然“正规化”了…大部分浙江村人购买了中高档商品房,在生活方式和别的城市居民没有差别……
我们看到的“一体化”并不是浙江村人和城市社会的整合,而是他们作为商品房房主和私立教育的消费者与城市市场的交易。同时政府拥有了更大的行政干预和资源汲取权力,浙江村完全失去了“倒逼”政策改革的能力。
只想说,这样的节目这样的嘉宾,请再来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