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是一道永恒的伤口

这篇影评可能有剧透
半夜看我已经哭的不行了。这是一部不能用女性主义来定义的电影,我甚至很难去强调所谓的女性视角这个维度,时代背景也并不重要。它只是在极为平淡的表象下灌注生活的本质之痛。说这部电影狗血的人根本就没有心,就算有也是毫无感知力的心。这难道不都是再常见不过的家庭状况和生活状况?青春的表象给它蒙上一层柔和的薄纱,但这种薄纱反而更加凸显出背后力量的形状来。这种处理方式的意图恰恰是抹去那种时代的特殊性,而留下的是普遍的痛和迷茫。我觉得其实影片没有必要做到像《请回答1988》那样如此细致而真实的服设和道具设置,它之所以告诉你具体的时间和年代,是为了把真实放进来,是为了让人更有切近感。因为生活必然和社会背景是不可能脱离的,但这种不可能脱离性确实没必要因为具体的设计而转化成一种对主题表达的桎梏。
这种痛从何而来。其实甚至不在于所呈现出来的每段人物关系具体的离合聚散。虽然说关系当然是重要的,但更重要的是这种关系所支撑出来的生活本身。它是没有回应的。影片开始,尚且是隔着一扇门呼唤,无人应答。仍然还留有用逻辑去解释这种无人应答的空间——因为找错了,走错了。也就是说至少还存在一条对的路,存在一个对的门,只要你去寻找,总会有回应。在这样的前提下把整部影片铺成开来。到中段的时候,那段无论如何呼唤都没有回应的母亲可以说是全片我最喜欢的设定。恩熙在这里喊的是妈妈,一般来说,是建立在无数次呼唤母亲而母亲对自己的回应的基础上的。但这里的不回应,留下一个空白,是母亲专注自身(自身的视角)而不曾做出回应,不曾做出被这种亲子关系所覆盖的回应,甚至离开了。这可以说充满了精神分析的隐喻性,在主体意识到母亲并没有满足孩子的要求,而孩子独立于母亲的欢愉之外的时候,也就是说母亲在朝向自己而并不回应孩子的时候,母亲是处在大写之物(das Ding)的位置上的。这种隐喻的处理完全消解了存在所谓“对的门”的可能性。因为所谓的大写之物,根本特性就在于它是最原初的,因而是不可能被把握到的。而在这个桥段之后整个电影就开始将这种遭遇大写之物的创伤呈现出来。从具象化地割裂肿瘤开始,到大桥的坍塌,关系的彻底死亡(关系中对象的死去),世界的伤口暴露出来。生活的本质就是痛,生活的本质就是那看似坚强却不可预测地坍塌了的大桥,生活的本质,刨去那些毫无波澜的表面,它就是一道巨大的伤口。这种青春的视角,意义就在于去更敏锐地捕捉这种伤口。我们始终在围绕着这个伤口对它进行想象性的重构。即使不从拉康的升华意义上去理解这种想象性的重构,至少我们一直都在想象存在某种关系某个人可以填补生命的这道伤口。可这种想象并没有错,是依靠着这种想象生活才得以维系。即使这种生活的维系让人痛苦,这种痛苦让人想要把自己的灵魂甩出自己的身体来获得彻底的解放。
可这种彻底的解放是不存在的,必须要记住,它是不存在的。即使生活“平静”如常,它依然是千疮百孔的。记住这种解放是不存在的就意味着,记住老师对恩熙所说的最后一番话,“别再挨打了,如果有人打你,无论如何都要奋起反抗,千万不要坐以待毙。”
千万不要对生活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