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OEVER YOU ARE, I ALWAYS DEPEND ON THE KINDNESS OF STRANGERS
欲望号街车
50多年过去了,这部当年的奥斯卡却让我为之深掬一捧同情泪。不能算是感同身受,也不好说是可怜惋惜,只是带着悲悯,去看一种命运,我是说Vivien Lee的布兰奇。
她注定要像克劳岱尔一样在精神病院了此残生,注定要独自守着自己的梦幻,或许带着不为人知的微笑,只是,谁,也不可以将这梦幻打碎,那是她梦中只属于她的芳香的美丽园,是那首总在她脑中盘旋的波尔卡舞曲。望着精神病院来的人,她认真地说,Whoever you are, I always depend on the kindness of strangers.(无论你是谁,我总是相信陌生人的仁慈。)医生一个绅士的颔首,她便毫不迟疑地跟他走了。眼眸中充满信任、自尊,那一厢情愿的希望竟有着摄人心魂的力量,透着彻骨的绝望的悲伤。
这确实是一个可恨的女人。她用带着诗意的温柔的话语和表情勾引“一千零一夜中的王子”,她遮掩起自己的苍老和不贞洁的过去然后贪婪地炫耀优雅端庄,她还是个保守的道德妇人,谴责妹妹热烈真诚的爱情,她虚荣,她歇斯底里,她还有耍不完的小花招……可我要说的是理解,去感受她有过的过去,去感受她“过时的理想”,而不是可怜——可怜对她毫无裨益,丝黛拉袒护她,爱护她,可怜她,终究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她年轻的容颜和她年轻的爱人一同逝去,她受过的教育、她视作财富的优雅的文学,高尚的情操,一切美好的东西,如今早在机械化的城市里被欲望逼得无处藏身。对于爱情本身,她一如既往地渴求它的曼妙,她早已把自己的世界去周遭分隔开来,甚至无法理解她所招致的别人的非议,她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优雅精致,希望有人会温柔地对她,赞美她的美貌,欣赏她的才情,哪怕是一个不知底细的陌生人……这是一个浪漫主义者,依仗自己诗意幻想的世界,憧憬温柔与关怀,战战兢兢地维护着自己所剩无几的自尊和美丽,把它们都绑缚在对爱情的期待上,拼命地想把自己从泥泞里拉出来,她的愿望美好,却被社会鄙夷。
是那个她不顾一切哪怕烧成灰烬化为尘埃也要爱的天才男人,劳伦斯奥利弗,将她推荐到欲望号街车的舞台上,又助她再次捧起了奥斯卡最佳女主角的奖杯,而那个时候的费雯丽,已经渐渐精神失常。肌腱受伤的奥利弗领奖当天她突然乘飞机离去,留下他拖着受伤的腿在飞机滑道上难以控制地哭起来。后来,他们离婚,后来,费雯丽孤独地死在了自家门口。
谁也不会忘记楼梯口白龙度(斯坦利)欲望的呼喊:丝黛拉,丝黛拉……
学着《娜拉出走以后》问朋友:“丝黛拉会回去么?”
朋友反问:“你说呢?”
“不会。”
“为什么?”
“就好像钟摆的两端,她无法停留在任何一极,除非将钟摆折断。布兰奇疯了,被抓走了,这平衡也就不存在了……”
他以一个男人的敏感和倨傲告诉我:“所以你不是丝黛拉。她一定会回去。”
这篇影评有剧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