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看《长大成人》

第一次看这部影片是在21世纪初,那时候我在乡村和县城之间乱窜,坐着4块钱的公共汽车,或者骑着自行车。自行车总是出毛病,有时候它骑我,但那时我又为那4块钱心疼。那时候,4块钱可以买2张盗版VCD,一张香港三级片,或半张A片。
那时候我有一张长长的片目,上面大约列了200部电影,有一部分写的就是中国第六代导演的作品。每找到一部看了,我便在那张纸上做一个标记。有时候找一部电影比找一个纯洁的女孩子还要难。再往前数几年,老刘还偶尔还会在我身边。他说希望我和某某,某某似的,安稳的读书或者工作,不胡乱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那时,我发表了一些小说,收到了很多信。老刘表面上在笑,我知道她在想什么。随后还有一场车祸,我没告诉老刘。在那个最俗气的情人节还托护士帮忙发了一条传呼留言。传呼,呵呵,这个东西永远的退出了人们的视野,就如那时候的爱情。
现在那张纸早已找不到了,那200部传说中的电影我应该都看了,除了塔可夫斯基。我想不久我会买到一盒他的全集。看《长大成人》的时候,窗外阳光很亮,亮的刺眼,我不得不拉上窗帘。杨超《旅程》里的姑娘也说阳光太刺眼,亮的让人心慌,哭着期待黑夜的来临。房子对面的人会怎么想呢?呵呵,大白天拉上窗帘做什么。我一直在笑着,我知道自己不再属于那个时代,好象已经长大成人。
怎么看周青都特别像自己。纪文穿着一件白色的风衣,周青穿着一件褐色的破棉袄,纪文说你怎么还是这德行?少年时候的周青也挺邋遢的,看到别人的无比风光只有羡慕的力量。付绍英露着雪白的腿坐在周青面前,留给周青的也许是一辈子的性幻想。即使后来他和付绍英睡过了,他也不会忘记那时候的那条腿。而此时的大腿,早已变的无任何意义,只是生物学上的肢体。周青的倔强一直没变,他是个有原则的人。后来遇到的兰州女孩便很好的说明了他的本质。你可以说他有贼心没贼胆。你也可以说他是在逃避,就如同路学长的另一部电影《租期》中的家驹。记忆总是在回忆里变的清澈。我也厌恶过某种和电影中类似的生活,可悲的是我没勇气自己选择,还是顺从了体制。面对各种体面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我也像周青那样羡慕。我羡慕过一身黑色的牛仔,那时候我穿的应该是一身难看的校服,裤子上应该还有几个洞。还盯着一个比我高的女孩子的嘴唇看,她的唇膏是发光的。2005年的时候我竟然又看到了她,她应该早已为人母。我看到的是她裤子上的泥土和眼角的皱纹,她的嘴唇不再红艳。
有时候总是想不透像纪文那样体面的人,在各种场合总是应付的自如。虽然我很清楚,那样的人心地挺狠,我狠不下那个心。还有,那样的人圆滑,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其实我知道自己保守着某种原则像在欺骗自己。但这样也好,骗自己总比骗别人好。纪文也是个时髦的人,他身边总是有漂亮的姑娘,到最后甚至都烦了,他还早于其他孩子接触吉他这样时髦的东西。不知道他那样的生活方式是不是一种真正的自信。虽然我不喜欢那样的人,我还是希望自己能成为那样的人,不过骨子里的东西是很难改变的,甚至可以这么说,15岁的时候一个人的状态可以决定一个人一辈子。我不知道比我年轻的人还会不会有如此的感觉。付绍英真他妈贱,纪文那样对她她还是死皮赖脸的跟着他。女孩子的虚荣心会让女孩子吃亏的。演付绍英的演员过早的离开了人间。记得在株洲街头的一次宣传戒毒的活动上我看到了她的大幅照片,政府用她的形象来告戒世人。她那双眼不是很大,但出奇的迷人,即使人已经死了。我的脑子中不断浮现她在《长大成人》里的表演,不断想我认识过的几个女孩子。女孩子要长大成人要面临的危险丝毫不比男孩子少。各种诱惑有着各种各样的伪装,巧妙的像一支支鲜艳的棒棒糖。
朱赫莱真是个英雄。周青最后也还是没能成为朱赫莱或者保尔,用一场白日梦草草的圆了自己的英雄梦。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应该用圆滑或者世故来解释,或者说来自天生的胆怯。天生做不了英雄,也做不了悍匪。路学长电影里的男人都是这个样子,《卡拉是条狗》的主角竟然叫“老二”,这可是男性生殖器的一个俗称,看着葛优的身材应该就会知道这个老二到底有多硬。路学长很瘦,原因应该是那场病。一个好的导演永远拍不好别人,影片中的人永远是自己的化身。其他艺术作品应该也是如此。有时候我恨我自己,为什么在生活中总是不能做一个主动的人。如果没有她那封含蓄的信,之后的一切都会与我无关。当我想做一次主动者的时候,得到的结果更惨。周青不应该问那个弹琵琶的兰州女孩的身世的,两个人之间什么都清楚了反倒没什么劲。路学长似乎在借助周青维护旧的道德,旧的体系。女孩正要脱下衣服,周青让她停下。女孩只有19岁。她弹琵琶那个镜头拍的异常的美,虽然是在那样一个简陋的房子里。19岁的时候我也曾在那样的房子里听一个美丽的女孩子唱歌,她给我放了4岁时她父亲用录音机给她录的歌,“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棵没人知道的小草”。如今的小草不知道是否开出了更美的花朵。
2006-12-18 20:52于株洲陋室
这篇影评有剧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