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顶一万句》：日子是过以后不是过以前
有话聊真的是件很幸福的事。 有时遇到聊得来的人很难得，除了第一眼的“眼缘”，似乎还看中第一次交流的“话缘”，处朋友就怕尴尬二字。有多少友情都认输在“没话说”面前。 在看《一句顶一万句》这部电影时，我一直在想，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情，过了最初的相知期，是不是都躲不过最后的“坟墓”，话越说越少，“相视无言”，这感情就会一步步走向灭亡？ 仔细想想，这一路走来，来来往往的人总是很多，留下的都是聊得来的，离开的都是没话聊的，大家心里都明白。毕竟，这世上的人遍地都是，说得着的人千里难寻。 01 没那么简单就能找到聊得来的伴 记得影片开头的场景就是结婚。在男主牛爱国和女主庞丽娜填申请表盖公章时，突然冲来一对怒气冲冲要离婚的夫妇——原因是“我们说不着”，而问到他俩为何结婚的原因就是“我们说得着”，甚至“我们还没说就知道对方心里想的是什么”。 可谁也没有想到，才十年过去，就闹到了“没话说”的地步。这日子啊，过不下去了。 我没有看过刘震云老师的原版同名小说，所以在看影片时很疑惑为何他俩的设定怎么突然就“形象崩塌”了。好好过日子，就，有那么难吗？ 牛爱国好好当军官的理想还是理想，可现实是成了修鞋匠；庞丽娜起初想跟着去兰州过城里人生活的梦还是梦，想去欧洲旅游的话仍旧还是只能挂在嘴边。 妻子条件好长得美，可以得到很多人的青睐，然后遇到聊得来的人，就成了另一个伴；丈夫老实了点，竟也会起杀心，“头顶一片绿”的杀伤力竟然这么大，悲愤地差点造成家庭血案。 似乎，精神上的伴更难得，也更值得找。 当庞丽娜在结婚十年之后，生活过得不如意时遇到了聊得来的蒋九，出轨都显得那么自然而然，让人惊讶唏嘘。原来，婚后生活这么不值得期待。 当牛爱国在工作不顺，家庭生活也不和美的时候，也会像普通成年男子那样为了生活而着急，久而久之的压抑隐忍就会在某个瞬间爆发。原来，婚后生活也会这么无奈。 喻恩泰扮演的蒋九最初还让我跳过戏，想着他十年前的吕秀才角色，总觉着文弱书生模样的他不像是会能说会道吸引女生的样子。但看到最后他拖着怀了孕的庞丽娜跑路时，才惊觉，生活本来就会把我们打磨成最真实的样子啊。 也许，普通人的婚姻生活到了一定阶段，都会出现平凡却不平静的那般景象吧，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已。 一边感慨影片里叙述的生活真实，一边也在思考人物形象的设定，似乎只有这种特殊形态的人才能适合生活在令人压抑的情境中。在小县城的背景环境下，任何家事都能闹得满城风雨，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鲜明形象，这时的普通人也不再“普通”了。 生活本来就不那么简单，能找到聊得来的伴就更不简单。 不然牛爱国在遇到中学同学章楚红时也不会有那么多话可以说，至少他们还能说上话啊。即使是这样，他们也是在毕业十几年后才在所谓的合适时间相遇。 02 没话找话的日子是难熬的 这样看来，这部剧的故事梗概似乎已经挺明朗了，就是讲述一则史诗级绿帽子的故事。可故事中那些令人深思的细节处理也会不经意地引起共鸣，代入感强的故事，才是写进了心里，融入了生活。 牛爱国抓着庞丽娜不离婚时，表面上看去只是为了报复，实际上更反映了现实——结婚过日子，哪能说散就散啊。就像曾经有人说过的话：婚姻不易，且行且珍惜。大家心里明白就行。 有着女儿百惠，也想试着挽留住这个家，牛爱国他不放手似乎也说的过去。影片里百惠粘贴那张被撕碎的结婚证的镜头，在那一刻是抓人心的。可在她说自己父亲“没本事没出息”的时候，又给人一种她无理取闹的感觉，但她本来就是个孩子。 因为她在学校过得不开心，会被同学讽刺取笑，回到家又得不到别人家公主般的呵护，想要个会翻跟头的遥控小汽车也被拒绝，这些全堵到她那个“没出息的父亲”面前时，她除了哭闹，也没有其他可做的了。 没话说去找话说那做起来不是更难么。 百惠这么个小孩子，也没有可以说话的人，人物刻画地很戳心了。直到她有了大姑父宋解放，即使老宋已近50岁，但他至少愿意去陪着百惠做小孩子该做的梦，帮她刻画她的世界认知观，让她知道青岛也很美，去那里旅游比去欧洲划算很多。给她买礼物，满足她小孩子的求知欲和求物欲，像个小孩子一样去相处没有什么不好啊。 在百惠生病住院检查出脑炎的那一刻，老宋开口说的那句话竟然是“百惠啊，可别傻了哦，你傻了就没人跟我说话了”。那掉的眼泪是真的烫心。 看官们似乎都能理解老宋这番话的含义。牛爱香在结婚之后就回娘家跟爱国说，她跟老宋结婚之后就没话聊了，不像以前见到老宋就可以笑出来，婚后再也找不到那种感觉了。变质了。没话找话的情况反而更让人别扭。 所以曾经享誉延津县城的名厨、在二婚后变成一个打火烧的老宋，把百惠当做唯一可以说得上话的人。剧中的所有主线人物都跟老宋一样，为婚姻所困看不到未来读不懂当下，就连个想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话，一旦成为了人与人唯一沟通的东西，寻找和孤独便伴随一生。” 没话找话，那不是更难受更难熬么。 03 能说到一块儿是幸运的 故事细节的描绘直戳人心，但在人物形象的刻画和塑造上也是非常成功。 比起跪在佛前大哭的牛爱国、执着追求品质生活的庞丽娜、爱情不幸生活坎坷的牛爱香、敢爱敢恨任劳任怨的宋解放、着迷爱情却又畏手畏脚的蒋九以及爱喝农药的赵欣婷，我更欣赏章楚红，离了婚的她活得通透明亮。 私以为，章楚红是全片最关键的人物。当牛爱国假借寻妻而逃避现实封闭自我几近崩溃时，是被她一句“日子是过以后，不是过以前”而醍醐灌顶，大彻大悟放下心中的屠刀，冷静而又克制的审视生活的不怀好意，看到了人生中的光亮与远方。 对于婚姻失败生活不幸的男人来说，章楚红这样的女人，就像生命里的一道光，温暖而又坚定。虽摸不着，但看得见。 实话实说，我喜欢章楚红这样的女性。至少，在剧中她表现出了“理解”二字，她愿意去体谅男性。谁说男人就不想要被理解被呵护了？ 《一句顶一万句》全片都弥漫着压抑的气氛，底层小人物生活的艰辛不易，家庭悲剧的无奈与挣扎，让人看得心情沉重。然而章楚红的出现，恰似影片温暖的一抹亮色，不仅让牛爱国心理透亮，也能让观众看到一丝丝希望的曙光和温暖。 历经生活磨难后的那份从容与通达，是章楚红这个角色最打动人心的地方。毕竟，人过这一辈子，一直都在追逐这份难得。 刻画人物的同时，影片也没有忽视细节的重要。章楚红和牛爱国在夜市打烊后喝酒聊天那场戏特别抓人心，久别重逢的老同学感叹命运唏嘘婚姻，满满都是生活场景的真实写照。 牛爱国说，他那一天说的话比跟庞丽娜一年说的话都要多。 能在人生最不如意的时候遇到最能聊得来的人，那得是有多幸运啊。 我们，没有理由不去珍惜那些少数的可以说话的人。 04 一句“我在”顶得成千上万句 这部电影，或者说刘震云老师的这本小说，把当代人在婚姻生活中经历的矛盾和伤痛呈现的真实而又深刻，发人深省。让人对婚姻的不幸与无奈感慨唏嘘，超写实的影片就像一面镜子，能看到自己生活的样子。 我没有经历过这么难得的爱情，更没有体验过这种扎心的婚姻。环顾周围，眼睛所能及的范围，大家的婚姻状况大多都是如此，平凡却又不平静，这或许就是国之特有的调性。 所以，能联想到的就只有友情。想把牛爱国在走投无路逃避现实时遇到章楚红这一段，当做自己在遇到困难挫折时投靠朋友这一幕。十几年没联系的朋友，在偶然遇到之后，仍旧可以毫无怨言地伸出一只手扶一把，说一句“我在”。 这大概就是友情中最美好的样子。 只要感情还在，一句“我在”就顶得上成千上万句寒暄的话语。 毕竟啊，一句顶一万句。 人分这么几种：不认识，认识，熟人，朋友，知心朋友。 “朋友”不在当面表白，而是背后说起朋友的时候，是否提到过你。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是你把别人当成了朋友，别人并没拿你当朋友。 另一个判断朋友的标准是，在你走投无路时，你想投奔的人和你能投奔的人，到底有几个。
志成
2018032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