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择之路》——一声对众生皆苦的悲叹
这篇影评可能有剧透
我一向自豪于跳脱的思维,也拜此所赐所看所想常常有所不同,因此在看完这部电影之后,脑海中的迷茫和混乱让我甚至有些恼火。正久久思索不得其意,在网上看到一个提问:“你知道哪些众生皆苦的例子?”。在一瞬间我想到了这部电影。
一个人,走在路上,形形色色的过客,演绎各式各样的故事,大概公路片都是如此。围绕着主角,有的人过来,有的人走开,都背负着同样的命运的重担。尕娃倔强而脆弱,格格不入于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大喊“不疼”忍耐着他还不能理解的痛苦;女卡车司机故作坚强地像个男人一样等待不知何时的归来,却依然逃不开以爱为名的压力;李总看似食物链的顶端,孤傲地俯视着众生,却不得不提防着无数贪婪的眼睛……没有人幸免,没有人得以幸福,在茫茫一片的荒漠上,在无止境的路上,成功着的正脆弱着,坚强着的正从内心崩溃,天真无处可逃,善良灰飞烟灭。他们偶尔凑在一起举杯畅饮,偶尔欢笑,但命运早已在他们的人生轨迹上烙下苦痛的烙印,或者说,无路可退又无路可走。
进退维谷,能笑出来的时刻只是把无能为力的现实暂时寄存在别处,我们不可能笑着走完一路。张望四周没有出口,面对现状只能忍耐,只能苟且,不论贵贱他们都是如此。他们反抗了,二勇养着鸵鸟渴望财富,内心不肯相信妻子离去的事实;大耳朵靠开黑店谋生……但反抗恰恰是苦难到来的的伴奏,就像二勇对尕娃所说,面对无处可逃的命运,只能抱着头。
他们也曾思考过,但就像反抗无果,思考也只能换得迷茫。电影里有一处明显的表示,二勇带着尕娃来到河边,他说:“当叔不知道该去哪儿的时候,就来这儿。”被压迫得喘不过气来,被打得头破血流,在没人的地方躲一躲,舔舐伤口,安慰自己的内心。但终究得上路,即使是一条通往苦难的单向道路。
他们的苦痛是来自某种罪过,罪名当是尝试抵抗。而最终这苦痛会教给他们妥协。在电影的海报上写着一行字:“我不是坏怂。”这大概是电影里某条贯穿始终的主线,然而谁又不是恶人呢?明明无力却故作坚强不是罪过吗,明明胆怯却不肯放弃不是罪过吗,明明走投无路却妄想美好结局不是罪过吗……是不是坏人并不重要,站在命运的角度上看,每个人都在尝试反抗,每个人都是罪人。
最后一声轰鸣,死亡最终来临,那声“你不是坏怂”,二勇终于是没有听到。但如此想来,也许是导演在告诉我们,审判早已来临,它便是我们无可逃脱的悲剧命运。
而因为反抗所以我们成了人,因为我们反抗最后暴尸街头,所以我们成了故事。
有人说这部电影展现困境里人性的善,我觉得它在告诉我们世界意志的恶。
而当“世界意志”这个词——前文我用命运来代替它——出现,这部电影的意味便明确了起来——反抗与宿命,他们演绎了一场叔本华式的悲剧,道出了一声对众生皆苦的悲叹。
未择之路存在吗?我想没有,道路原本只有一条——我们一路挣扎就是悲剧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