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的批判,很可能是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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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给予《大护法》的评价中有一则是说它对极权社会的刻画与当下中国相当契合,有人就拿此来赞赏导演在政治观点上表现出的勇气。我们暂且不说《大护法》中对于花生镇的刻画是否符合极权社会的样貌,下面我们会提到的;且说即便如此,这种流于表面的设计最终能够过审也从侧面说明了它并未切中政权要害。而实则是霸权理论运作的一种策略,就像《我不是潘金莲》看似是对官僚体系的揭露与嘲讽,但它们都保持在政权稳定需要的范围内。它看似给你自由,让你揭示政权存在的问题,但背后却都是政权暗暗操纵的结果。
但实际上,导演不思凡不仅没有这种勇气直接向着操纵我们的体制说话,也没有对我们当下所处的社会形态有所揭露,而这一切都来自于观众自身的想象。因为电影中确实出现了一些反映极权主义相似物的样貌,便认定这就是对社会主义“吃人”社会的揭露。谬矣。很明显的,《大护法》对花生镇的设计来自于法西斯主义,而不是苏联式的共产主义。如此它才能更为轻易地逃过审察(欲盖弥彰),同时对于创作者来说并不需要背负被发现的压力:在当下的中国进行此类冒险,终归是不安全的。
法西斯主义与共产主义有本质的区别。在本雅明看来,“法西斯主义谋求的是政治审美化,而共产主义则用艺术政治化来回应。”(《艺术社会学三论》,95)将政治生活审美化,也就是说从美学的角度讲整个社会看成艺术作品,而吉安大人就像那位有志于成为艺术家的独裁者希特勒。宣传画-偶像化,母体-脱离,食同类-清除异己分子,像极了希特勒对犹太人的屠杀。整个花生镇就像个集中营,最后想获得的就是获得剧毒的黑石头,作为对抗朝廷的筹码。
花生镇的一切都已进入时刻准备好的作战状态,一部战争机器。德勒兹用逃逸线(-生存)概念剖析了法西斯主义与共产主义根本的区别:共产政体堵塞了所有可能的逃逸线,生成不再有可能,最后只能瓦解;而法西斯政体则借助于一个凌驾于国家机构之上的战争机器,将强度性的逃逸之线转化为纯粹的破坏和毁灭之线,最终只有毁灭这一种可能。花生镇仍然在生成,只是这种生成为最终的战争作准备,一切牺牲都是为此目的。
《大护法》的真正价值在于它视觉上的表现力,以及它在剧本与台词上的劣势。我们看不见这些值得分析、借鉴和探讨的地方,却被简单的政治思想所框限,无疑舍本逐末。况且,强加给《大护法》的这些额手称庆的赞叹也无非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多少让人匪夷所思。倒是小团团瞥见裂隙、见缝插针,说要“办了”这部难得一见的动画片。这不反中了霸权的妖魔诡计?这批观众难逃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