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马可穆勒先生关于《过年回家》的半次演讲
依然是周四的上午,我在两节课结束之后匆忙赶到五楼放映厅参加马可穆勒先生的电影艺术表达课程,这次的影片是《过年回家》。
“像两部电影”,这是我关于《过年回家》这部电影头尾和中间两部分最直观的感受,不管是节奏也好,影调也好,总透出一种别扭的格格不入的感觉。开头结尾就像一台话剧,里面有一种话剧特有的装腔作势,而中间那部分则有那么一点像公路片。老马在讲课过程中也反复提到这一点,“刘琳演的很好,李冰冰也还可以,但是父亲和母亲的演员不够好”,这大概是他对这部电影的一个遗憾,“they belongs to another film”。
如果把电影中间部分再细分,又可以分为监狱部分和回家部分。监狱部分的时长有些尴尬,在我总以为他要结束的时候,下一个镜头依然是在监狱,所幸他的真实感给了人勉强看下去的理由。张元在拍摄《过年回家》之前做了大量的工作,并且和天津女子监狱进行合作,采访了很多女犯,才有电影中这么真实的效果呈现。
Sonata,老马这么形容回家的部分,意大利剪辑师以一种富有韵律的剪辑方式去剪这部分,就像钢琴家在弹钢琴一样。不是交响曲,是奏鸣曲。包括后期的声音剪辑,也是一样的节奏去进行。
天津,是本片的拍摄地,给了本片独特的城市印记,北方口音,工人,城市,市井,那个年代的快速发展。一部电影,尤其是像这种大部分时间都在大街上游荡的电影,和所在的城市密不可分,就像《罗马不设防的城市》和《偷自行车的人》一样,但不同的是,《过年回家》除了室内戏以外都是实景拍摄,而不同于意大利新现实主义中经常用到的“real production”(在摄影棚中搭建场景并把真实的街景投射到屏幕上作为背景,怎么感觉跟曼达洛人里面的虚拟拍摄有点像),这是非常不同的。真实场景的拍摄也给了影片更多的真实感,更能表现陶兰刚出监狱时对已经翻天覆地的社会的无所适从,也表明这条回家之路也是十多年监狱生活之后她的重返社会之路。
而这部电影和意大利新现实主义又是不同的,老马认为,第六代给中国电影带来了一种完全不同的新现实主义,《过年回家》是其中的代表。
对白,是本片的另外一个特点。张元是南京人,但他从来不拍发生在自己家乡的故事。他不是北方人,于是他请了余华和朱文分别写了本片当中的对白,且彼此都不知情,然后张元选择其中出彩的部分。“是,队长”是朱文想出来的台词,简洁明了地反映了多年的牢狱生活对陶兰的思想上有怎样的改变。
在《过年回家》之前,张元已经在国际上获得认知,但自己的作品却从未登上过中国的银幕,因此张元视《过年回家》为自己返回地上的作品。已经习惯面对国外观众的张元却并不知道如何面对国内观众,所以也在筹备期间格外焦虑。为了迎合电影局的好感,尽可能地对电影做出了修改,带着镣铐跳舞是张元对这部作品创作经历的总结。不过当时电影局并不是很喜欢这部电影,不仅是因为他看起来不太积极阳光的灯光,还有结尾父亲说的为了五块钱搞成这个样子。最后这部电影在上映7天后就下映了。为了收回成本,张元找到了当时国内最大的盗版发行公司,并承诺可以给他们未释出的素材。不过他们开出的价钱并不算高,但是影片质量却很好,而且是威尼斯版本。
“很多著名的导演,拍了很多电影,其实都是在讲一个故事,尽管从不同的角度和答案来拍摄,但还是一部电影。但张元不一样,他的每一部电影都是不同的电影。但是不变的是,以拍摄纪录片的方式去拍摄他的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