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BO 改编后再看《守望者》内核
《守望者》是一部难以改编的漫画。2009 年扎克·施耐德用超过两个半小时讲了这个复杂的故事,收获了两极分化的评论。当你不断尝试评价扎导的电影,你就会发现原著是多么重要。而 2019 年 HBO 版的《守望者》则进行了改编,从烂番茄和豆瓣来看,持相反观点的观众争执不下(尤其是专业影评人和普通观众之间)。
获得雨果奖的原著和扎导的电影都为《守望者》拉拢了不少数量的粉丝,这两部作品都构建了一个黑暗、绝望的美国社会,以及互不信任的义警。HBO 版改编似乎是对继续深入《守望者》内核的一次探索。
《守望者》中最具代表性的人物非罗夏莫属,此次剧集也以罗夏为重头戏。很多读者和观众喜欢罗夏,这其中包括了曾经的共和党候选人特德·科鲁兹。很多人会意识到这是一个充满缺陷的英雄,但他拥有的坚持自我的品质仍然很吸引人。这次剧集中也出现了经典的「never compromise」台词。
其实这点有些讽刺(但也可能是扎导对罗夏的解读偏正面),阿兰·摩尔的本意是塑造一个极其反面的极右翼形象,罗夏对于同性恋、残疾人、妇女的厌恶表露无遗。阿兰·摩尔对人们把罗夏视作悲情英雄、希望效仿罗夏的行为进行了强烈的抨击:
(Those are) People who might secretly believe themselves to be part of the elite and not part of the excluded majority.
当然在一个正常的世界中,罗夏这类人的存在是可怕的。他们坚持着非黑即白的善恶观,视自己高于法律。于是,对罗夏而言,所有违背他道德信条的人都应该被毁灭,所有人类的决定都应该是零和游戏。这是他与走向另一个极端的法老王的冲突所在。HBO 的这次改编将罗夏的信徒设定为极端的种族主义者,这算是符合漫画中原本的设想——罗夏是极右翼、持虚无主义观点、无视法律的「义警」。
阿兰·摩尔对 80 年代的某些思想深恶痛疾,包括美国国民无限膨胀的自信心,以及对自身坚不可摧的信念。很难说这些想法本身是不是坏的,但这些思想足以让人感到警觉。曼哈顿博士或许就是这种不可控制的力量,现实中深陷战争泥潭的美国在漫画中靠着曼哈顿博士获得了越战胜利,在剧集中越南已经成为了美国的领土。
除了罗夏,警长也是对原著精神的一次还原。「熊猫」警告警长不应该擅自解除警察使用枪支的限制,警长按照超级英雄的风格专断独行。尽管此时警长看起来很有正义感,但「熊猫」的在场同时也引出了原著中纽约满墙涂鸦的「Who watches the watchmen? 」。对于这个问题阿兰·摩尔在他的其它作品中或多或少有涉及,但在《守望者》中他没有进行回答。如果有人监管守望者,罗夏确实不会一意孤行,同时法老王也不能制止核战。以义警的正义观接管法律是否合适?以几百万人的生命换取美苏和好是否合适?
剧中的种族歧视在今天是不是一个值得注意的问题呢?其实仍然是的,从IMDb 的评论来看,图尔萨大屠杀已经被很多人忘记,其实在看剧之前,我也不知道在 1921 年,经济已经相当发达的美国发生过这种惨剧。世界上其它地区也存在着持续地、很多时候是隐性的危险歧视。这些膨胀心理可能就因为某些擦枪走火的事情而让冲突一触即发。现在看来,种族歧视这个议题确实比原著中世界末日的议题格局要小,剩下来要看编剧怎么写了。
原著中,发髻仔、酗酒者充满纽约的大街小巷(对此罗夏在日记表达了对肮脏城市的不满),人们对于义警不信任,尼克松连任三次总统。电视剧中的美国同样是一个矛盾激化的社会,以至于警察需要蒙面,需要经过繁琐的程序才能使用枪支。《守望者》是逼着观众去面对精神创伤的作品,它设定了一个疯狂但是基于现实社会的世界,这个世界其实与我们也只有一步之遥。
如果社会和世界接近撕裂,我们难以想象每个人的对法老王的选择是作何感想:是像罗夏一样不妥协,还是如笑匠一样得知阴暗面的真相后沉迷于酒精,还是选择夜枭和丝魂那样过着自己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