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后的当下、回溯与展望
9月3日,是纪录片《零零後》(张同道导演)的首映,参加并客串了映后的主创见面会的主持。两个主角——池亦洋和王思柔没有到场,池亦洋的妈妈倒是莅临了现场。她回答观众的提问时说,不是因为拍纪录片,她不知道孩子在幼儿园时那么“跋扈”,而长大之后的池亦洋重看自己的影像记录,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自己是如此的“霸道”。
这里,就牵涉到纪录片的意义和价值。诚如智利导演顾兹曼所说,一个国家没有纪录片,就像一个家庭没有相册。《零零後》中的那群孩子,因为有“电影眼睛”在陪伴他们成长,那些父母们无法知晓、难以跟踪的“小人国”的故事,那些因遗忘与个性不能记忆、不愿追述的创伤与挫折,那些因代沟和叛逆不会袒露、强自压抑的情感与心迹,雁过留痕,都被捕捉、铭刻并传达出来,成为个人成长、家庭教育一份最珍贵的档案,成为代际命运、人生选择最真切的文献。
电视版五集的《零零後》,改编成大银幕的电影,以跨越时空的双线结构展现在我们面前。影片没有解说,但有主角的画外采访。无论池亦洋还是柔柔,都把摄影机(其实是摄影机背后的拍摄者)当做自己的朋友和亲人,向其展示最自然的表情,透露最隐秘的情感。——只是,开心的笑并不多,更多的乃无声的泪,是被期待所压抑,被社会所排斥的苦恼和委屈。成长是一场冒险,青春是一场冒险,教育又何尝不是年轻父母的一场冒险呢。剑走偏锋,两位主角最终离开了中式教育的轨道,但他们的选择,踮着脚尖,金属碰撞,都以身体作为支撑作为力量,在异国他乡展开人生舞台的一场硬碰硬的角逐。
除了透露拍摄当时的心境,另一主要的话题就是回顾过往。可不是,因为有活动的影像作为“证据”,作为可以回溯的桥梁,他们这才带着几分惊异地回顾自己跌跌撞撞的成长。在此,草灰蛇线一般,给我们呈现出时间的重量。前后十二年的记录,马赛克一样,需要剪辑师去理清线索,更需要耐心的观众去完形去补足。身材高大的池亦洋好容易才钻进儿时的小木屋,那一刻他是否记起孩提时的猖狂?长成少女的柔柔回到曾经的巴学园做义工,在一个孩子的身上她是否看到自己过去的影子?影片《零零後》只给了两个主角一次同框的机会,但男与女、力量与阴柔的横向对照贯穿全片,而回顾中的今昔比较,则纵向展示出一则古老的哲理:人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影片最后,用字幕的形式,告知观众两个主角的现状:池亦洋在橄榄球场上风驰电掣,他立志要把美式橄榄带回中国;柔柔已经升入美国普渡大学,改学教育学了。其实,当下永远被替换,变化总是在继续,纪录片的拍摄,一例的,肯定处于未完成时态。哪怕为了建构一个故事,勉强结尾也掩藏不了生活永不停歇的流动。或许,可以展望,再过多年,纪录片人继续跟踪拍摄的故事,不仅可以凭借重温旧梦,一定能带给耐人寻味的人生启迪。